第23段(1 / 3)

來了一隻臂。

她嗅得那頗熟悉的甘鬆氣息攏來,拿不準他要作甚,難不成又要像上次那樣——抱自己啊?

這次可怎麼是好?縱是她並不排拒那一雙手臂,可額頭上的包早就消了腫,再有什麼借口?屆時兩個人再怎好下台?早知如此,真恨不能叫那腫包一直生在頭頂算了。

正是癡癡呆呆,甄世萬一隻大掌已整張覆在了她額上,停了會兒,又輕輕扒開了一束額發,移了下位,再停了會兒。

崔嫣吐納漸止,眼睫都不敢多眨一下,身子有些發緊。甄世萬試畢額溫,放下手,隻覺指腹有些柔滑,湊到鼻下,是淡淡芬香,一瞥,原是胭粉,再瞧她,頰額已是出了細汗,糊開了本就淺薄的妝容,膚色恁的寡淡蒼白,聲音沉了下來:“無事?還在發熱,服了藥沒?”

崔嫣噥著鼻子道:“沉珠每日會給小奴備好桑菊飲。”他濃眉間立時挖出幾列溝壑:“那個能頂什麼用?”說著便喊了曹管事來去喚大夫。

大戶人家素有規矩,僮仆問診求醫,可告假前去醫館,不得將醫者帶入府上,素來遇上這種日常小病,下人不過也是服藥調養,曹管事見得老爺親自遣人喚醫,倒也是訝異。崔嫣也知不妥,隻想著怕甄夫人不高興,啞喉囁嚅:“這病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服兩劑桑菊飲便能去侍奉夫人了。”

甄世萬將曹管事打發了去,見這丫頭還在硬[tǐng],道:“還在說什麼桑菊飲?我看你是燒糊塗了吧。你若真巴心巴肝地不忘去侍奉夫人,怎的夫人吩咐你的事情,你偏是要忤逆?”

崔嫣唇一動,吭了半晌,就是不吐半個字。

甄世萬故作冷笑,道:“該解釋的時候,你偏咬著牙關,夫人縱是再護著你,又哪能瞧得出你的心思,如今對著我,還要瞞著?”

崔嫣吞了香唾,舉了隻手撫了撫頸,苦著臉,一字一歇,艱難道:”小奴……小奴現下聲音不雅,說不出襯頭利落的話……”

甄世萬見她用失聲來搪塞,真有些氣急敗壞,隻猜那兒子也不曉得對她做過些什麼,方能叫她這樣不敢言,一時隻壓下胸頭不適,負了手,目光飄

離了她臉,淡淡道:“你對少爺不滿,對夫人委派之事也不甘,既是如此,我幹脆遂了你的心願,同你去府衙除了主仆關係,讓你回你爹娘身邊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住,更新慢了。

祝大家雙節快樂。

31、第二十八回

崔嫣麵上一顫,咬了下唇,直直凝住麵前人。

甄世萬半天得不到她回複,暗忖莫非剛好中了她的下懷?若她還是不願說明緣由,反倒磕頭感恩,自己如何收場?難不成還真的放她離開甄家?

又等了會兒,氣氛猶是安靜得針落可聞,不得不偏過頸子,見她滿臉是淚,一驚,還未理出些什麼該說的,聽她已先開了口。

那被燒啞了的聲音本就難聽,此刻含著淚,愈發是吭哧不展:“老爺真是要趕小奴出去?小奴來甄家不過兩三月,這樣被趕了回家,旁人不知的,還以為小奴做過什麼敗壞甄家門風的事……”

甄世萬一怔,一手奪過她下頜,將她臉蛋掰向自己,抬了一根粗糲拇指,刮去那粉頰上幾顆珠淚,清了清嗓子,生生擠出個和藹笑意,隻覺這半世都不曾用過這麼叫人哆嗦的溫軟聲音:“誰說趕你出去……這不是在同你打商量?”

孰料崔嫣哭得愈發動容,身子一抖一抖,仿若梨樹經了風霜,花蕊經了雪露,淚水橫濺開去,活生生將甄世萬手指打得透濕,心頭淋得鬆軟,身子又半是酥|麻,罷了罷了,還囉嗦什麼?她要如何就如何罷……也不再多問,隻斬釘截鐵道:“好好,沒什麼商量可打,直接留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