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段(1 / 3)

言畢把她腰一箍,攬了入懷,低頭於她鬢間點去,直吻得她秀發紊亂,麵色泛潮,被她搡了幾回,才好歹勉強放開,

又輕慰:“初兒,你腳上的傷,無論如何,我定會叫人給你看好。”

大難之餘,別後重逢,他雖放開了,她卻又是忍不住將他脖頸一抱,鼓起唇瓣,朝他額前點了一點,直直凝了他眼,語氣甚是堅決:“那……你也要好起來,不然日後……你打算怎麼照顧我。”

甄世萬這些日都沒曾開懷過半刻,此下卻是笑得細紋漫開,熾目一閃:“你不氣我了?”

崔嫣一呆,喃道:“先攢著……等你傷好了再說。”

甄世萬撫一把她烏發,鼻音濃斂,壓得語氣愈是沉緩:“不過傷了些肺氣,有些喘症,日子久了,也就好了。”話卻是半真半假,並沒說全。

這一刀入了左肺,損了華蓋,若是臥床調理倒也有極大的恢複之望,但一能下榻,他便是差人打探內情,接而攜子乘車趕赴京城,拜請寧王出兵剿賊,焦心多慮,顛簸無歇,壓根沒曾好好養過一日半日。

途中傷患發作數次,皆是用藥強壓,甄廷暉驚不自勝,欲求父親留於半路棧所,自己獨自帶親筆函上京請見,他卻知道憑甄廷暉怕是請不動寧王,隻生挺了下去,撐到了王府。這一路以來,也不知吐了多少血,雖寧王立時遣醫施救,性命並無大恙,卻已是大傷了行水朝脈的嬌髒貴器,從此在宣發肅降之上注定薄弱於常人,終生要落下些藥湯無克的頑疾。

崔嫣聽了他話,又見他麵色悠然,卻是安了心,卸下幾塊大石,想如昔日一般窩於他懷內,恐又誤撞了他患處,隻雙臂一展,攬住他瘦硬腰身,滑在他腹前,舉起手去輕輕揉他麵龐。甄世萬身軀一顫,愈發使力,大掌一握,將她小手包在手心,貼於自己臉上。

二人相依互偎,俄頃無語,宛如遭難後終成侶的鴆鳥,結伴的孤雁,舔傷換憐,隻顧眼下難得的一點溫存煦煦,暫再不舍得多花半點辰光在別事上頭。

經此一役,他隻願將懷內這心尖上的肉牢護在胸膛,再不放手。

從前那些惹了她憂,犯了她愁的,統統拋入江河,成就逝去春水。

塵世好物耀人目,惟有真心意難求。千般礙,萬般阻,又哪裏抵得過自己能跟她雙雙齊整地活在當下,更哪裏能勝過她從今往後,能每日對著自己開懷歡笑幾回?

辰光乍流倏消,不消多時已是入了夜,甄世萬帶門離去,甫拐過邊柵,門後高壯黑影一閃,由暗處踱出,麵上盡是不可置信,不是別人,恰是兀良合真其人。

崔嫣初入王府,他到底記掛起居,多時便已來了客廂這邊欲要尋個下人探聽,卻見大門緊鎖,簾幔拉攏,再一貼近門板,竟聽得裏頭有男子

聲響,本以為是那甄家的少爺,細聆下卻又不像,心中斷續有了疑惑,卻又不敢篤定,等了裏間人出來,果然是那甄侍郎夜探病閨,頓驚詫立於原地。

兀良合真原先千念萬算也不曾想到甄世萬的頭上,路上隻猜崔嫣的心上人該是年紀相匹的甄家少爺,後回京見甄廷暉如此著緊,愈發確認這兩人才是一對玉女金童,如今才知此甄郎非彼甄郎,那一口一個的傷中呢喃,完全猜錯了對象。再憶起自家主爺殿堂之中同甄世萬打啞謎般的一番侃笑,方解其中隱情,暗忖原這妹子竟是喜歡齡長男子。

甄世萬甫一出門,亦察背後有身影晃了一晃,瞧那虎背狼腰的非人形狀,不猜也曉得是寧王身邊那人,心頭翻出些冷意,甩了袖加快步伐,行至中庭,隻覺身後步履聲逼來,隻當是兀良合真跟了來,不覺轉過身去,卻隻見得那成日鬼影纏身的郡主立在眼前,隔了半丈距離,看自己駐足,亦是猛收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