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段(1 / 3)

下人揮了袖,吩咐道:“既是皇嫂家的外甥女兒,還不將這小娘子帶下去休養。”又當了眾人麵,叮囑鄒仲安去搜羅京內名醫。

甄廷暉也是得醒,急匆匆同寧王妃與坤儀郡主兩人拜謝行揖,同那兩名府奴一齊起身,伴了崔嫣去了偏殿。寧王妃及至坤儀身邊,笑意略奇特,輕道:“郡主連嫂嫂都不放在眼皮底下,怎對嫂嫂的外甥女這樣好。”

坤儀曉得她意思,偏了頭頸,並不言語,臉上的慍怒反倒沉降下去,取而代之牽起些愁結。

寧王妃諷嗤一聲,又道:“我瞧著你不為是皇嫂的外甥女,倒因為是甄廷暉的心頭人罷。料不到郡主也不隻是光懂濫歡貪好,居然還有幾分長情。這些年你對那甄侍郎朝思暮想,如今對了他兒子,都要伏低討好,可你上門幾日,他又見過你幾次?世間男子恒河沙數,為何郡主偏要找些同自己頂沒緣份的人。”

寧王妃甫才字字嘲弄,坤儀為著順當留在寧王府,終究能步步吞氣,一聽此話,卻再是憋不了,目中生了火光,拔高了聲:“皇嫂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你既已清楚我同王爺早就兩清無瓜葛,何必事到如今還要窮追猛打?至於我的事,更是還輪不到皇嫂你來管教說辭!”說著便領了鄒仲安,欲一如既往朝那西苑那頭行去。寧王妃見狀揚手一攔:“且慢。”

坤儀玉肩一動,轉了頭便要發難:“皇嫂今日是決意不同坤儀做個梁子便不罷休了?”

寧王妃笑道:“這次郡主倒是冤枉嫂子了。那甄侍郎被我家主爺喚了過去,此刻不在客廂,故好心跟你打聲招呼,免去你白走一趟的腳程。”話頓微末,又道:“不過再細想,郡主每日這趟路都是白走一通,也不差這一回,嫂子多慮了。”言畢惟覺終卸了這幾日的心頭惱火,由了坤儀臉色發青,攜了侍婢暢快離去。

且說甄廷暉隨了崔嫣行至偏殿,隻待僮仆將其安置在長背圈椅內後下去,跳至她麵前,顧不得其他,雙膝一彎,竟是半蹲於崔嫣跟前,道:“你受苦了。”

崔嫣現下見得甄廷暉麵孔,隻覺比昔日親切許多,本欲跟

他好生說些話,到底還牽念著那人,開口便道:“……老爺他傷勢如何?可是同少爺一塊兒來了京城?”

甄廷暉隻牢盯了她,並沒作答,驀地去觸了一觸她半邊臉頰,俊雕秀挺的鼻頭一酸,突然間猛歎一聲:“你怎傷成了這副模樣啊!”

崔嫣這段日子愁保命,憂腳患,惟獨來不及顧臉上傷,前日在驛館對鏡時看著已是完全脫了痂,留了一道淺印子。哪個女子不愛惜容貌,現下一被提起,她才開始既驚慌又是心痛,語氣一淩:“我、我要照鏡子!”

甄廷暉二話不說,將殿中整衣冠的長銅鏡搬了至她麵前。崔嫣本不覺那疤創有何礙眼,如今也不知怎的越看越是突兀,厲生生一條嵌在腮上,比周圍的膚色分明要深許多,光亮一點兒的地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怕是連塗了脂粉都蓋不大住了,頓怔於銅鏡前,半天不語,俄頃聽得外頭傳來腳步,隱約夾雜了熟悉人聲 ,更是失色一動,飛快轉過頭臉。

甄廷暉哪裏曉得女子心意,一把拎起崔嫣臂,道:“我爹和王爺一塊兒過來了,你不能下地,也是得給王爺問個安的!”卻見崔嫣愈是躲得厲害,隻活活恨不能將臉埋到了胸`前的衣襟內。

崔嫣覺這樣子見旁人倒是無謂,卻不知為何偏偏難為情見他,聽那腳步迫近,心慌意亂,如臨大敵,一下子將甄廷暉拉了擋在自己麵前,又一手捧捂了臉。

紛亂間,門口幾人已進了內殿,正是寧王、甄世萬與兀良合真三人。見得這一幕,寧王轉過身朝邊上的人不無調侃:“你不是說這丫頭膽子並不小麼,怎麼現下耷拉了下來,怕生人怕得這樣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