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番姿態。果不其然,除卻坤儀,眾人包括那鄒仲安皆紛紛俯腰下跪,口呼娘娘。
那寧王妃本就介厭這聲名狼藉的郡主與自家夫君昔日傳於皇親間的失倫豔事,自打坤儀前幾日上門住下,早就窩了好幾日火,胸中塊壘不得發泄。眼下見狀,指近婢去問詢,才知原是坤儀帶來的西域大狸貓兒在花園奔玩,撞倒好幾壇盆栽,恰幾名王府下人正在園中料理植卉,一名不知情的青年婢子正是驅趕這畜牲,恰被隨後尋寶貝而來的坤儀撞個正著,就時便叫鄒仲安揪了那婢子打罵一通。
寧王妃根本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府上的奴婢犯錯,這樣一聽,分明是這身份高貴行舉下賤的騷狐喧賓奪主,端起主家架勢作威作福,代自己料理起奴仆,連日怨氣再是製約不住。她與那許氏皆為許家出品,雖一個嫁予皇親,一個嫁給布衣,到底秉承一脈,脾性雷同,此刻隻抬起手,指著那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婢子與一幹抖抖索索的婆子丫鬟道:
“我瞧你們走出去也是丟了王府的臉,還真是不死也沒用!任由一些稀奇古怪、狗拿耗子的外人欺負,腦子轉不過彎兒,連嘴巴都不懂得怎麼使擺了麼?”
坤儀臉色一變,將那貓兒遞予鄒仲安手裏,嫵媚鳳眼勾起,愈發倨傲:“皇嫂說哪裏的話,我怎麼就是稀奇古怪狗拿耗子的外人了,我與皇兄血脈相承,感情匪淺,自幼便是養在老太後身邊一塊兒長大,皇兄替我攀禦園裏的樹摘荔枝時,皇嫂還一個人在自個兒家中的繡樓哩……如今難道幫他管個下人還不成?”說畢又是追諷:“若是皇嫂管得好奴婢,我也不必費這個心思。”
齊王乃太後尾胎末兒,世間無兩地疼入心坎兒,先皇在世時,這太後都是不遺餘力地勸諫將這幼子立為儲君。迄今尚有流言道當今皇帝登基之後,這老太後很有段日子都是垮足臉,虧皇帝也不怪這母親偏心,又很下了些孝順功夫,才叫老太後臉色寬緩。無奈老太總覺虧欠了齊王,生怕皇帝患了癡呆,每隔兩日便提醒聖上就這一名同母胞弟,切勿忘記提拔嘉許。
因著愛屋及烏,坤儀自幼也是常被老太後召進宮樂聚天倫。她雖在外麵刁縱,但得了父王叮囑,對著這祖母卻是巴心巴肺地承歡討好,甚得老人開心,故此有時一留便是好幾月。寧王也是長於攀結的裏手,時常去太後宮中走動,雖坤儀為氣這嫂子說得渲誇了些,兩人確實也相識於少,算得上青梅竹馬。
及至成人,坤儀夫婿翹了辮子,不消一兩年間,便豔名動京,成日與各色男子醉生夢死,逍遙快活。皇帝原一直想替這侄女兒牽線搭錢,見了此境,再是放手不管。隻一回,坤儀叫隨侍鄒仲安將京城裏相公堂子的出名男伶叫入王府。那俊俏無匹的小倌兒光鮮地豎著進府,過了一夜,卻是被人橫了抬出偏門,連屍帶銀一同返還給那堂子班主,隻說半夜暴斃。那小倌麵上的衣裳倒還齊全,待堂中龜奴替其換衫入殮,才發覺遺相尤其恐怖,屍首全身青紅斑紫,身子掉了個麵兒,肉肌雖僵硬,臀股尚合不大攏,中間那黑乎乎的辟穀之地,竟足足能放進個成年男子的拳頭,近旁淨是烏赤幹涸血跡,很是怵人。
相公堂兔兒爺的命隻如貨物,本就不值錢,縱被銀客淫/虐而死,賠銀即可。但到底是人命一條,風言傳至宮內,皇帝的麵子掛不住,本欲教訓施罰,卻是被老太後活阻了,隻將坤儀喚回自己宮內禁足了兩月,摁下此事。
得了這樣的放縱,坤儀有恃無恐,男女之事上愈發張狂,時日一長,自不會錯過這名打小便有幾分感情又生得威壯不凡的堂兄。寧王有一陣時日確是坤儀的入幕之賓,隻後來被老太後傳進宮去說了一通,到底至關重視前程,立馬與其斷了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