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幾倍,其中不免一些佩戴戎甲,手持鋼槍的衛兵,形狀氣勢瞧著凶猛得很,彭城百姓貫來享慣了和順諧調,皆是雅慵慢性,突然一看這陣仗,皆不免有些膽惶惶。
與此同時,城牆站崗守門的官員亦是加派了人手,對進出往來的客流嚴查文牒,森戒嚴謹,原先幾無宵禁,如今一入夜,打畢第一更,便嚴禁普通百姓不經許可出街遊蕩,違者責以杖刑,就算是備了案領了牌,交過重稅押了厚金,全日無休的酒歡場所,也是敕令逾時關閉,一時通街滿巷的熱鬧散淡許多,整座彭城竟如這入了冬的節氣一般,寂寞冷清得很,又是含著股深埋於下,說不得的蕭殺味道,宛如一碰著甚麼火星,馬上便如春節的炮竹,嘩啦一下子迸發爆綻。
崔妙本以為是彭城父母官這段時日在行勤政,積政績,沒料過了許多日還是如此,後聽外地人來彭城,說是別處竟也這般,才是生起些不對勁兒,又聽連爹爹都在家神情嚴肅地同母親談論此事,自然將這樁新聞說給了姐姐聽。
崔嫣先從妹子處聽得甄夫人家鳥獸散門庭稀,又聽甄廷暉不見,心中正是生了些難言沉痛,想這樣好端端一個家,如今也不曉得為甚麼,個個走的走,散的散,不見的不見,再聽崔妙說城中生亂,心肉兒越發莫名其妙跳得慌,肚子裏那一雙小手小腳也是胡亂飛踢,攪得自己坐臥不寧,對那人牽念深了又深,白日裏也就罷了,入了夜便翻來覆去,睡不安神。那胎兒好動淘氣,翻身力氣十足,動靜也大,每每便能將崔嫣由淺眠中一下子掙得驚醒,又因腳腫,時常半夜抽筋,想去摩揉一下,偏身子不便,隻能忍了不適,捂著腹中這已成型的孩兒,輕撫細歎:“乖孩子,娘好辛苦……你爹爹,雖不曉得在做甚麼,怕在外頭也並不好過。他還不曉得有了你哩,若是曉得,再大的事,也不會將我們兩個單獨放
在彭城。”母子連心,那胎兒得了這撫慰,回回竟也乖巧,安靜了下去。
崔嫣見二妹這些日為自己在內關切,在外勞累,存了回報心,曉得她有些心愛之物,隻是苦於零花有限,每次都是憋得不好亂買,意欲滿足她心願,也不敢隨便拿出太多惹人懷疑,隻將原先攢下的月錢撥出一半,請楊氏去買回來一堆叫她開心。
崔妙見得姐姐大手筆,禁不住嘲笑:“虧姐姐還說甚麼要靠那私房錢養兒活命,自立門戶,居然像個大財主似的,毫不心疼銀子,一點打算都沒有,隨意買幾樣東西,隻怕耗去了一半的私房罷?”
崔嫣對錢銀這回事的概念並不如崔妙那樣深刻精細,向來有得用便用,沒得用便忍,如今有了那一箱價值連城的貴貨,更不懂精打細算這四個字怎麼寫,隻是聽她一說,想自己確實招搖了些,隻好匆匆一笑:“如今不是爹爹不趕我出家門了麼,那銀子自然便能留住,總歸放著也是放著,你是我妹子,給你用用,又有什麼幹係?”
崔妙聽了末句一怔,猶豫片刻,道:“初兒姐姐,你那月錢……現在果真沒什麼用處?”
崔嫣點頭,隻聽這二妹頓了又頓,終是開口:“那你將餘下的統統借了我,好不好?”見姐姐麵上一詫,並不言語,忙是將她手兒一捉,開了口,聲音既是惶恐,有些急切:“你放心,這銀子,我定會還你!”
☆、更新
自打崔妙拿了銀子,崔嫣便覺這二妹行蹤詭譎起來,好幾日皆是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來得也並不如往日勤快,每回來的時候,也是十分疲憊,時而眼皮子都是浮腫著,甚是難看得很。那日雖也問過銀錢用途,但見她並不說,遂作罷,隻是免不了私下添些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