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好厲害。”何箏抱著他脖子驚歎,道:“他不說我都沒發現。”

“你答應了?”

“答應了呀。”何箏理所當然道:“不過我隻說了幫忙吹枕邊風,可沒保證陛下肯定就被吹動。”

方天灼吻他一下,“是不是還欺負人家了?”

“才沒有呢。”何箏撒謊,又道:“不過陛下,我要是吹風的話,有用嗎?”

“自然有用。”

“真的?”

“箏兒便是要這江山,朕都給你,莫說是個一官半職。”

何箏又感動又好笑,一本正經的提醒:“這是昏君所為。”

方天灼勾唇:“天下是朕憑本事拿下的,憑本事拿下的東西,怎麼處置自然也是朕的私事。”

這話有些對,又有些不對。何箏摸了摸他的頭,道:“我不要你的江山,我要陛下做個好皇帝,讓國泰民安,四海升平。”

方天灼輕笑:“就這點兒要求?”

“嗯。”何箏蹭他,道:“不過還得看陛下自己的心意,若是陛下想做天下之主,那咱們就做天下之主,若是有一日陛下累了,我們就去浪跡……找個繁榮的地方,買一套大房子住下來,好好過日子!”

“浪跡天涯不好?”

“太累了嘛。”何箏的肥宅特性發作,道:“雖然聽上去好像很瀟灑,可事實上真的走起來很累的,我們神仙有特別快特別平穩的交通工具都很累,更別提這兒了。”

方天灼不語,何箏又道:“要不買塊地去過田園生活也行,陛下您覺得呢?”

“隻要箏兒喜歡,都好。”

“陛下心裏沒有什麼想法嗎?”

“無。”

“怎麼會沒有呢?您沒有什麼向往的生活嗎?”

方天灼含笑抱緊他,何箏推他,“肯定有的,快跟我說說。”

“朕想就這樣抱著箏兒,跟箏兒做些親密的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長此以往。”

何箏:“……”

方天灼側首,額頭抵著他的,呼吸噴在他臉上,道:“怎麼,箏兒不願?”

何箏眨眼,解釋:“我說的是理想生活。”

“若是沒有箏兒,朕怎麼能算生,又怎麼能算活,更何談理想。”

何箏眸子閃了閃,用力抱住了他。

七歲之前,他是不受寵的妃子生的不受寵的皇子,那個時候,他最想要的,是父皇能常來看看自己和母妃。

七歲之後,他是王皇後用來發泄的虐待對象,那個時候,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過上不挨打的日子。

十一歲那年,他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犯人,跟所有犯了重罪的成年人一起,身上背著重重的枷鎖,在官兵的毒打和炙熱的烈陽之下,走在黃沙漫天的流放路上。

那個時候,他最想要的,隻有一口水。

從流放之地逃出,他的目標是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他清楚,隻有坐上那個位子,他才能夠活下去,有尊嚴的、痛快的活下去。

後來,他殺死了所有曾經踩在自己頭上為非作歹的敵人,坐上了個金色的寬大的椅子,終於可以有尊嚴的、痛快的活了,可他忽然發現,也不過隻是活著而已。

他的敵人變成了堆成山的奏折,每天數不清的進諫和百姓蒼生,但這些於他來說,也不過是打發無聊時間的遊戲而已。他認認真真勤勤懇懇的做這些事,隻不過是單純的要給自己找些事做。

如今,他沒有什麼想要的生,也沒有什麼想要的活,有了何箏,他就有了一切,沒了何箏,那麼他就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