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殺到魔門地界不可能不露痕跡。鬼門宗是魔道首宗,向來耳目通靈,就算池月不屑召集其他門派共同抵禦,也絕不會連自己家門口的動靜都不清楚。”
“這麼說來,鬼門宗極有可能在明日加強防備?”
“再周密的籌備也會百密一疏,此戰我們占據主動,人數也有優勢,不怕池月玩什麼花樣......但關鍵還是在碧落穀的萬鬼陣。隻有拿到了陣圖,才真正算是勝券在握。”
“大師兄那裏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不過他一旦得手會立即聯絡我。”溪春撫著指間的銀針道,“如果沒有拿到陣圖......他會在明日大婚之時伺機刺殺池月。”
嶽卓聞言心頭一緊:“可是,一定要走這一步嗎?且不論刺殺能否成功,那魔頭必定會被惹惱,到時候大師兄他豈不是......”剩下的話如鯁在喉,半晌也說不出來。
“燕少俠顧全大義,求仁得仁。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嶽姑娘也不必太難過......”殺手當久了人就會變得少言寡語,現在的他完全不懂怎麼安慰女人,所以剛說了兩句就起了反作用。
嶽卓的眼淚如滾珠般悄然滑落:“是我連累了他......如果不是我行事草率去伏擊池月,大師兄也不會冒這樣的險對不對?”
“這是兩碼事。”溪春搖了搖頭,淡漠的眸子裏晦明不清,“他從進入鬼門的那天起就應該明白,臥底是條不歸路,沒有誰能全身而退。”
“那你呢?”嶽卓擦了擦淚,抬起眼望著站在陰影裏的男人,“溪大哥會跟我一起走嗎?”
對方一陣沉默,良久才道:“我明日會護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去完成我的任務。”
“可你明明不用......”
“嶽卓!”溪春冷硬的打斷她,“明天會死很多人,包括武林盟的兄弟,包括燕不離,也包括我......”他其實早就該死在那片火海裏的,這苟且偷生的三年,已經是老天格外眷顧了。
嶽卓連連搖頭:“我不明白!大師兄說過,活著是比死更難的事,可是人隻有活著才有希望。你為什麼不能和我一起走呢?”
“因為......我已經沒地方可去了。”溪春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岔開話道,“這是化功散的解藥,你被封的穴道隻能等出去後再想辦法了。”
“多謝......溪春大哥。”嶽卓微垂著頭,低聲謝過。整個人像雕塑般蜷縮在昏暗裏一動不動,隻能看到臉上有兩道晶瑩閃爍的水痕。
屋子裏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我不叫溪春。”對方打燃火石,在黑暗中亮起一點光明。那張猶如千年寒冰般不曾化開的冷硬麵孔,第一次在燭光的照耀下顯露出明亮溫和的一麵。
嶽卓登時愣住,張著嘴問道:“那你叫什麼?”
“我姓唐......”早已埋葬在內心深處的過往,就像沉寂在時光裏的廢墟,被秋天裏最冷的風一掃而過,塵埃散盡,滿目瘡痍。
許是閃耀的燭光太過刺目,殺手疲憊的閉上了眼,低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微小的顫唞:“我叫唐故裏。”
嶽卓“咣當”一聲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唐門故裏,雁盡龍絕。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當年的唐門少主,十八歲便打敗了親叔毒雁龍的少年天才?!
“唐、唐少主你......你不是已經......?”已經死在鬼門宗與唐家堡的那場驚世決戰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