嬙嘴角微勾,目光陰暗地看著可憐無助的趙妧。
“可是……”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你不知道嗎!”趙嬙驀地抬頭,對陸徴言厲聲一吼,嚇得他後退一步,不敢再多言。
趙妧意識到自己已經身陷囹圄,除了驚恐叫喊,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她還來不及出聲就被她的親姐姐捂住了口鼻,她拚命地掙紮,甚至用指甲去抓趙嬙的手背,而趙嬙吃痛之下又命陸徴言按住她的四肢,她孤立無援,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逐漸模糊,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滑落,浸濕了鬢角,落入發絲,而桃奴為她梳的頭早已淩亂。
這一次,她是真的要去見她嬢嬢了……
“她……斷氣了嗎?”陸徴言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不敢上前,站在稍遠處顫顫巍巍地問。
“嚇暈過去了而已,不過也不會再醒來了。”趙嬙放開了昏迷不醒的趙妧,拿出懷中的手絹擦了擦手,繼而起身走到燭燈前,提起罩子,將手絹燃燒幹淨。
陸徴言看著平躺在地上的趙妧,內心複雜,她的樣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眉頭卻緊皺在一起,宛如被夢魘住了,眼角的淚水尚未幹涸。
明明前一刻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不,不能怪他們,要怪就隻能怪她命薄!
“趁人發現之前,你背她回你們的居所,倘若有人問起,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趙嬙一臉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陸徴言舉足無措。
“還發什麼愣!事已至此,我們已無退路,不是她死,就是你我乃至整個陸家死無葬身之地!”趙嬙冷言提醒他。
陸徴言深吸一口氣,背起趙妧離開了。
回到居所的趙妧一直昏迷不醒,太醫杜仲晏百般施救,喂藥施針兩日,不見效果,又過一日,昭華公主突然吐藥咯血,終藥石無靈,暴病而亡。
第2章
趙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裏的她被暗黑籠罩,找不到出路,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直到無法呼吸。
妧妧……妧妧……夢中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她努力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她害怕極了,徘徊在黑暗中,祈求誰能來救她走出夢境。
混沌中,她的後腦一陣刺痛,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黑暗如旋渦狀緊縮,她整個身體被吸了進去,當她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對上的是一雙再熟悉不過的茶色瞳。
凝視片刻,對方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趙妧仿佛獲得了救贖,用盡全身的力氣挺起身張開雙臂牢牢鎖住他的脖子,哭喊道:“杜仲晏!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我,我發誓,從今往後,我再也不罵你了!”
她睜眼看到的第一眼是常年陪伴在她身邊、為她醫治怪病的太醫杜仲晏。
杜仲晏被趙妧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手足無措,公主病了一場,怎麼突然變得如此……不知體統?而他,才救醒她,就要被她勒死了嗎?
“請公主鬆手,有話好好說,如此有傷大雅。”杜仲晏憋住一口氣,把她的兩條手臂輕輕從自己的脖子掰開。
趙妧仍在抽泣,低著頭一邊抹淚,一邊喘熄,杜仲晏遞上懷中的巾帕給她,“別哭了,隻是氣暈了一陣,又不是生離死別,公主要相信臣的醫術。”
她接過巾帕,擦了擦眼淚,半了,整個人都頓住了,為什麼這一幕……似曾相識?
趙妧握緊巾帕,抬起頭,逡巡一周,紅木錦榻,輕紗幔帳,南牆懸掛的嬢嬢肖像栩栩如生,這……不是她的寢殿嗎!
“你說我氣暈了?被誰氣暈的?有幾日了?”趙妧以為她早已死在趙嬙的手裏,沒想到還能醒來,而且救醒她的人是杜仲晏。
“一個時辰。”杜仲晏兩眼盯住趙妧,輕聲道。
“發生什麼事了?我不是在極樂山嗎?為何會在自己的寢殿醒來?是父皇命人護送我回來的嗎?”此刻,剛剛蘇醒的趙妧諸多疑問,拉著杜仲晏問個不停。
杜仲晏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似要把她看穿,良久才道:“才過暑熱的天,怎會去極樂山?”
聽他一說,趙妧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隻穿了一身單衣,杜仲晏的額頭還冒著汗。
“啊!公主!您醒了!”頭腦一片混亂間,桃奴端著湯藥走了進來,看到蘇醒後的趙妧,喜上眉梢,“正好,藥剛煎好,按照杜太醫的吩咐,照例備了一枚嘉應子,公主您趁熱把藥喝了吧。”
趙妧看著髹漆的端盤,盛著湯藥的碗的邊上,還擺著一隻小碟子,盛放著一枚蜜餞果子,隻是不是嘉應子,而是酸梅子。
“桃奴,你又搞錯了,這是酸梅子,不是嘉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