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奴低頭一看,倒沒有大驚失色,卻是一陣尷尬,杜太醫說過很多遍了,她總記不住,她吐了吐舌:“奴婢這就給公主換去。”
“不必了,酸梅子就酸梅子吧,拿來。”
桃奴遞上藥碗,趙妧捧著一飲而盡,又掂了那顆酸澀的梅子放進嘴裏,皺眉咀嚼,嚼到後來五官都皺在了一塊兒,淚水止不住落了下來。
“何必勉強自己,你又不愛吃酸的。”杜仲晏看著她,神色複雜地說。
趙妧搖頭,她當然記得自己不愛吃酸的,也記得就是在這一天,桃奴把嘉應子和酸梅子搞錯了,她為此還罰桃奴吃了這枚又酸又澀的梅子。
她總算明白過來,她並沒有死,而是回到了過去,這一天是景隆十三年七月初五,她是因和張貴妃因先皇後之事發生衝突,才會被氣暈的。
一定是老天爺不想她含冤而死,才會讓她重生回到過去,隻是今後,她該如何麵對她曾經深信不疑的麗陽姐姐,還有……她癡心錯付的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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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妧恍惚點頭,待回過神來,早已不見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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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妧醒來已過三日,身邊的事物無不熟悉,曾經發生的一切仿佛曆曆在目,也正是在這一年的夏天,陸徴言曆經萬難向她父皇求娶了她,換做過去,她現在一定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變得目光短淺,愚蠢之極,然後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可是發生那樣的事,她的美夢早已破滅,她心有不甘,他們那般傷害她,她不甘心就此罷休!
可是,她偏偏重生在他們訂婚之後,如若再早一點,就可以懸崖勒馬,不再走錯一步,不,無論如何,她必須想盡辦法解除這段沒有意義的婚姻!
陸貴妃覬覦後位,擅權幹政,他們陸家的人一直都在利用她,而她過去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竟一無所知,陸貴妃想要後位?陸丞相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夢都別想!
“猜猜我是誰?”趙妧正兀自出神,未曾留意身後有人,忽然被一雙酥軟的小手蒙上了雙眼,他刻意變了聲,卻不難猜出來。
趙妧露出了笑容,不留情麵地揭穿他:“敢這樣沒大沒小對我的,除了調皮搗蛋的雉哥兒,還會有誰?”
“妧妧真沒趣啊!每回都不肯讓我!”雉哥兒的小把戲被拆穿,沒好氣地收回手,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繼而側過身把頭枕在她的腿上,很是親昵。
雉哥兒是他的乳名,原名喚作趙炅,是景隆帝的養子。景隆帝後宮充盈,卻子嗣單薄,幾位皇子多已夭折,剩下的都是公主,為了趙氏江山後繼有人,便收養親王之子在身邊,有備無患。
趙炅生父乃景隆帝同母所出的魏王,趙炅的名字還是景隆帝所取,在他三歲的時候被接進宮中由棠梨閣的徐宸妃撫養,由於趙妧也是由徐宸妃撫養長大,所以二人關係如親姐弟,分外親昵。
“你今日又去太醫局了?”趙妧聞到了雉哥兒身上的草藥味。
“妧妧,你屬狗的嗎?”雉哥兒坐起身,湊近她。
趙妧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擠了擠:“究竟誰是小狗?”
“妧妧,你的手好涼啊!”雉哥兒握住趙妧的雙手,用了搓了搓,“師父說你本來身子已經有所好轉,可是那個可惡的張貴妃又把你氣暈了,要不要我替你教訓她?”
“你忘了你被她的雪鬆獅咬過一口的苦頭了?”趙妧揶揄他。
雉哥兒立馬沉下臉,“別提這事兒了,那都怪我疏忽大意!”
“吃過一次虧,就該懂事了,你也快十歲了,跟著蔡直講好好讀書,平日少往太醫局鑽,別再調皮搗蛋,否則父皇該失望了。”
“哎呀,妧妧你怎麼跟嬤嬤似的,也學會嘮叨了,我跟師父學醫,可都是為了你呀!”雉哥兒在她麵前跺腳,一臉認真地說。
趙妧看著他好氣又好笑,心裏卻也暖,至少能夠真心待她的還有雉哥兒。
“那你倒是說說,你在你師父那裏,都學到了什麼?”
提到感興趣的事,雉哥兒立馬兩眼放光,滔滔不絕地說:“師父教會了我辨認草藥,妧妧,你知道嗎?原來你平日喝的藥都是從城外山上采來,有些稀罕的還得從外地運到宮中,各國使臣進貢的藥品都鎖在尚藥局的閣樓裏由專人看管,大多隻有你可以服用,而選藥、切藥、煎藥這些工序都不能假手別人,全都由師父親自把控,他一天隻能睡兩個時辰,但每天都精神百倍,是不是很厲害!”
雉哥兒毫無保留地把太醫局的情況如數家珍似的告訴趙妧,趙妧驚訝於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