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晟在找她,很急很急。
而她在做些什麼……
強烈的衝擊落差,讓黎落菲心中生出一股作嘔感。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之於賀晟,沒有過了,是錯了。
手機以拋物線的姿態決絕砸向牆壁的刹那,黎落菲笑了,那麼荒唐,悲涼。
年尾的最後幾天,黎落菲讓自己變得異常忙碌,她會乖乖在學校裏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各種書籍古今中外皆有之,並且在KFC找了個兼職,白天黑夜忙個沒完。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可以逼著自己安靜一下,思量幾番,不去想袁郎,不去想賀晟,不去想任何人。
當07年最後一天晚十點,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店裏趕回去時,消失幾天的袁郎竟在等她,並且就站在鐵門外。
看著他一身疲憊色,以及身上傳來的些許酒意,黎落菲猜想或許他也是剛回來,恰好在這裏撞見而已。
“忙什麼現在才回來?”抿緊唇狠狠吸了口指間的煙,憋屈了煙氣然後慢慢從鼻尖吐出,在黑夜的空氣裏綻放出嫋嫋煙圈。彈了彈煙頭的落灰,袁郎單手插在褲袋裏朝黎落菲走進進步,暗色裏似壓抑著一股陰沉,說:“這幾天,你在躲什麼?”
黎落菲默默在心底唾棄了幾下,幾天沒玩沒了的折騰本就沒剩下多少力氣,應對袁郎更是沒了計劃,隻能側抬著臉,迎對上那雙曾令她沉溺的黑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嗤……”薄涼的譏諷緊接著傳來,袁郎像是審視稀有動物一樣俯視著她,“最近見小晟了沒有?”
“沒有。”黎落菲不準備在這裏和這人浪費時間,側身想要進去,偏偏今晚的袁郎多了份孩子氣,竟和她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往左時他順著阻擋,她忍著往右時他隨之繼續擋道。
黎落菲眼睛一瞪,頓時也沒了好姿態,“小舅舅喝多了,在這裏撒酒瘋呢?”
“對於那晚,我很抱歉。”平生第一次猶豫許久,想著該如何開口,袁郎的首次低頭就這樣突兀說了出來。
話一落音,兩人同時愣住。
轉而是黎落菲的眼睛越睜越大,跟打量怪物一樣將他上下瞅了一番,然後爆笑出聲,“袁郎,強.奸了少女之後,這就是你所謂的道歉?”
“黎、落、菲!”三個字幾乎從牙縫中蹦出,袁郎從來沒想過黎落菲會滿心接受,可也不代表她可以隨便恥笑。
“我雖然能猜到你為何而動怒,可那就意味著你袁朗可以隨意踐踏別人侮辱別人?就算當年是我媽勾.引了賀晟他爸,導致你姐姐終生抑鬱不幸福。可賀建國難道就沒錯?一個為了利益而連自己都出賣的男人,又能算個什麼東西!”黎落菲收起澀然的恥笑,滿是憤懣地說:“你總是認為我在打賀晟的主意,那你又做了些什麼?一邊對我不屑一顧,一邊又把我領到這裏借住。和林薇雅半是情.色交易半是利益交織的關係,袁郎你覺得自己又比別人高尚多少?不要總拿那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我,或許外人眼中,你是天之驕子青年才俊,但在我眼裏,你覺得還有可能嗎?”
這一番話,黎落菲早就想送給他了。之前她沒有,不過是仗著她喜歡他,如今不一樣,因為明知前方是個死局,她何必再而三忍耐憋屈。
預料之中,袁郎的臉色由白轉黑,明明滅滅間陰晴不定。
最後,輕抿的薄唇吐出一個字,“滾!”
心,驀地一痛,那個“滾”字似乎帶著魔力,輕易戳穿她的偽裝,刺破心房。
眼底有些脹痛感,黎落菲哼了一聲,轉身,挺背,離去。
同一年同一時間段,她的人生還是沒有被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