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想讓別人看到臉。”當時我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隻懂得字麵上的意思。
但是師父聽見這樣的答案卻笑了起來。
“嗬…這個答案倒也是沒錯…………”師父捧腹而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不明就裏，也跟著憨憨地笑了起來。
笑聲沒有持續多久。師父用一方新的錦帕拭去眼角笑出的淚花，重新將麵具戴上。
“給我這個麵具的人告訴我，我除了這張臉，還有其他很多令人歡喜的東西。但我一定要在戴上麵具之後才能有所察覺。同塵，我已經戴了這麵具好久好久了，你說說，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師父什麼？這個倒是不難答的。
“師父把同塵帶回靛淵閣，親手把同塵帶大，又教同塵讀書，又讓幾位哥哥們教同塵練武，待同塵這樣好，這些都教同塵很歡喜啊。”我想都不想回答道。
我以為這是一個正確答案，因為這是真實的。
卻不想，師父反應很冷淡，“我是這麼教你的嗎？是哪個混賬教你如此諂媚？”
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是覺得師父生氣了，趕緊說道：“師父別生氣，是同塵錯了。讓同塵再想想……”
師父沒有做聲，隻是靜靜地望著我。戴上麵具的他，喜怒更加難以揣測。
我隻能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我喜歡師父嗎？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到底喜歡師父什麼呢？
是他身上蓬萊香的氣息嗎？每次他教我讀書習字時站在我身後，盈盈香氣包圍著我的時候，心中總感覺暖暖的。
是他特立獨行的舉止嗎？每次看到他嗆其他人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發笑。但師父往往對我都是嚴苛而仁慈的，很少拿話嗆我，有時候我常常覺得師父對我是偏愛的。
我想了很多很多，可是每一條我都說不出口——他們好像都不是真正的答案，雖然他們好像各自都很有理。
我得不到答案，心裏難過極了，鼻子也跟著酸澀了起來，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你哭什麼？”
聽了這話，我更難過了，哽咽著斷斷續續地答道：“我怕答不上來，師父會不開心……會難過……師父對同塵這樣好，同塵卻答不上來……嗚嗚嗚……”講完後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刷刷往下流，留到嘴裏，鹹鹹澀澀的。
師父手裏拿著錦帕，一邊幫我拭去眼淚，一邊說道：“不用回答了。我才沒你那麼容易難過。”
可是眼淚就如同泄洪一般，怎麼也擦不幹淨。
“哎。”師父用手摸摸我的頭。“你有這份心就行了。”
在很久很久之後，我回想起此事，才明白師父當時所思所想。
喜歡這事，本來就沒那麼複雜。本來就不用太多原因。
（此章不長，但有隱藏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