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順著她的指向看向自己的玉佩。
這一枚金鑲玉,做工精巧無比,晶瑩剔透的玉環上,盤旋著一條金光燦燦的角龍。
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
這也正是端毅君對他的企盼。
而這企盼,以及這之後他所遇見的所有的顛沛,全都是由於青璿。
為何要創造我呢?為何創造了我,自己卻離開呢?
難道我隻是一個留給父王的念想嗎?
鍾嶺會需要一個永遠沒有子嗣君王嗎?
他的手瞬間冰冷如冬日的一泓死水,心也漸漸涼了下去。
“你還好吧?”女子見他失魂落魄,不由得問了他一句。
端陽好像聾了一樣。他一聲不吭,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甚至都不願意擺一下他的手。
對方把他最後一點的疑惑給連根拔去了。
他現在不想知道她是誰,也不再想端嬰和童柏。
刨去了鍾嶺主君的地位,他是一個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的“人”。
將來他還會無子無女。
他還不如紮根在地上的野草,縱然被千萬人踩踏,最終還是會留在土裏。
他也不像春日裏四處紛飛的柳絮,縱然沒有根基,卻不至於孤單。
這世界上與他相關的,無論是他在意的還是不在意的,都已經逝去了。他就像是被魚尾甩到岸上的一滴水,隻能孤單地、靜靜地待在不屬於他的地方,最後不為任何人所知地慢慢蒸發。
他從來以守護鍾嶺為己任,可現在他什麼目標,什麼想法都沒有。
沒有目標,沒有想法的人,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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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鳶回來,決斷的第一件事就是同塵的去處。
在他的決定下,同塵被送去了隱檀那裏。
直到送走的那一天,陸寂離都在犯嘀咕:我知道他很靠譜,但是他也是男人啊!這樣真的合適嗎???
莫遇君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不合適留下來你照顧呀。
白鳶則再三柔聲安撫他:“放心吧,隱檀知道該怎麼做,不會有任何不妥的。”
送走同塵後沒多久,就傳來了鍾嶺大火,端陽身死的消息。
這種事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誰做的。
甄宵和靛染現在無疑是雨境公害,但是不知為何總是能絕處逢生,叫雨境一幹人等都氣得牙癢癢,卻對他倆無可奈何。
“想來朱璧應該還在他們手上,既然他們已經身在鍾嶺,不如趁熱打鐵,在他們還沒有布局好鍾嶺的勢力之前和他們做個了斷。”白鳶提議道。
陸寂離連連點頭,附和道:“早點奪回朱璧,也好讓烈金族滿意,最好順勢讓她們把親事給退了。”他說著,眼睛直瞟莫遇君。
殷魄寒跟著道:“我也讚成。不過,隻拿同塵做籌碼,他們也不見得就會妥協,畢竟我們總不可能真對一個年輕姑娘下手,而這一點他們也很清楚。”
“沒錯。所以這次我決定加重籌碼,和他賭上一賭。”白鳶下意識地手握成拳。
莫遇君眉頭微微蹙起。
大師兄從來不在任何事情上打賭,此番做賭,想來是境況不妙——至少也是不利於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