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於此,她的眼淚已經不受控製地在眼眶裏打著轉,然而很快,她便用指節逝去了眼角的濕潤,一邊正要重新輕手輕腳地掩上門時,書桌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沉定如水的輕喚——“等等。”
左小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不被理會的準備,聽到這麼一聲,不禁有些驚訝地抬起眼來,望向坐在書桌後的那個男人。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轉了一轉,好似是在問幹什麼。
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為何總是對這個膽大包天挑戰自己尊嚴的女人心軟,然而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黑亮眸子時,他卻再次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收回了打量的視線來,慕淮深不禁有些無奈地闔閉了幾分雙目,不再去看她,隻是以指尖揉了揉依舊有些酸疼的眉心,語氣微帶疲憊,卻又不可控製地染上了幾分溫柔之意,“明天,再給我做一餐飯吧。”
“嗯……啊?”左小暖本有些反應不過來,問出口的一瞬間,卻突然想到了早上那被慕淮深嫌棄的白粥,不禁訝異地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誤的話,慕淮深這句話莫非是,向自己變相地服軟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也會有這樣別扭而溫柔的一麵,與他平日裏表露於人前的冷酷形象結合起來,倒有種別樣的可愛。
左小暖一邊想著,不禁掩著嘴輕輕地笑出聲來,忽然又聽到他有些不悅的詢問,“怎麼,不願意?”
她哪裏敢說不願意,聽這一句,隻馬上站直了身子,朝著他抬手敬了一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直到聽得書房外她輕快的腳步聲蹦蹦跳跳得越來越遠以後,慕淮深這才收回望向門口的目光來,繼續翻閱著手中的文件,然而腦內卻還是浮現了那雙黑亮清越的眸子,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地自唇畔勾起了一抹笑意。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期待過一頓飯了。
第二日清晨,左小暖便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廚房的位置,打開了冰箱,本欲看著有什麼菜,然而看到裏頭的景象時,不禁一皺眉,頗有些不可置信。
諾大的冰箱裏頭,此時儼然是一片難言的荒蕪,隻有上格整齊地陳放著私人營養師專門調製的營養劑,和一堆提神醒神的飲料,襯托得其他架子上格外的空曠。
這些哪裏是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平日裏的生活到底是怎麼過的,難不成正如神仙一般,吸食點煙火氣便算了?左小暖嘖嘖地搖了搖頭,從上到下確認了好幾遍,依舊沒有找到可供做菜的任何材料,不禁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袋。
難怪她總覺得慕淮深身上什麼都好,偏偏就是沒有人味兒,原來平日裏都是這樣生活的。估計她如果這樣生活幾年,也能如他一般得道成仙。
看來還需要自己出門采購,她定了定心思,穿上了便服,隨意地在腦後紮了個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幹淨利落。
看著訓練的時間離得還早,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拎著包輕裝出動。
她雖然對這地界不熟,卻也對周圍大型建築物有些印象,知曉出了慕淮深所居住的別墅區後就是一家大型超市,購物很是方便。
左小暖將兩顆碧綠通翠的青椒扔進了手推車裏,又翻選著一旁綠油油的青菜,一邊在腦內不住構思著今天中午的菜單。路徑拐角處,她想得入神,一時沒有注意到眼前的路,不經意間,已經“砰”地一下,直挺挺地撞上了一個迎麵而來的窈窕身影。
“哎呀!”
耳畔捕捉到這聲痛呼,左小暖一驚,立馬回過神來,及時地刹住了腳步。還未來得及抬眼看受害者到底是誰,便聽到一把尖利的女聲在空氣中響起,聽起來有些惱怒,“怎麼回事啊!走路不帶著眼的!”
隻覺得這把女聲好似有些熟悉,左小暖略一皺眉,抬起眼來看著眼前盛氣淩人的女子,麵色不禁一凝——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眼前的這個呲牙咧嘴罵罵咧咧的女子,不正是與自己積怨頗深的鍾小美?
雖然心中對著她並無好感,然而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左小暖還是欠下身來,伸手欲將她扶起來,一邊道歉,“抱歉,剛才沒有注意看路,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