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慕淮深,鍾叔那古板的麵上也不禁浮現出了幾分柔和的意味來,隻輕輕地一頷首,笑嗬嗬地回答道,“主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喔,難怪見您各方麵都這樣了解他……”左小暖了然地點了點頭,想到剛才那一桌子明顯與慕淮深的喜好對著幹的菜,隻疑惑地擰了擰眉頭,
鍾叔隻當她是想提前了解慕淮深的行為習慣,為今後的婚姻生活做準備,不禁滿意地笑了起來,總算打消了幾分此前對她的成見,繼而耐心地說道,“主人平日裏腸胃不好,所以平日裏吃的東西都需要精細再精細。還有啊,他喜歡吃清淡一些的東西,不喜歡那些濃油赤醬的。至於忌口,其實也很好記,那些辛辣的或是動物內髒,主人平常都是不吃的,還有……”
他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左小暖驚訝地打斷,“什麼?!”
這些……這些說得不是跟鍾小美一模一樣麼,所以鍾小美根本就沒有騙她?然而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明明不能吃那些東西,剛才偏偏還是那副甘之若飴的模樣,竟然連近在咫尺的她都被騙了過去。她以為以慕淮深的性子,定然是不會將就的,既然敢那樣坦然地吃進去,一定不會有什麼大事,然而沒想到他卻是為了自己而忍著吃下了自己做得一大桌子不符合口味的菜?
如果不是今天問起鍾叔,她有可能還以為自己做得萬無一失,沒想到,卻還是錯了。
鍾叔看著她倏然漲紅了的麵色,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連忙傾過身來關心道,“左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剛剛出門沒注意,受涼發燒了?我這就去報告主人。”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要往樓上而去。
“沒事,我沒事,”怕他因為這點小事貿然打擾慕淮深,左小暖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攔下了鍾叔欲走的腳步,這才又有些無力地重新跌坐到了沙發之上,握緊了拳頭,難掩心中的慌張情緒,又抱著幾分僥幸朝鍾叔急切地問道,“那他平時有吃過嗎,後果嚴不嚴重?”
鍾叔這次倒猜不透她神色為何突然這樣緊張,但還是如實告知,“似乎上次偶然吃過一次,結果難受了一天,後來我們就不再碰這些東西了,廚房也從來沒有再準備過。”說到這裏,鍾叔似乎也察覺到了左小暖麵色的幾分不對勁來,隻問道,“左小姐,您問這些是……您不會是已經做了那些菜給主人吃了吧?”
“該死!”鍾叔不像是會騙自己的人,也並沒有任何理由要欺騙自己。左小暖禁不住捏了捏拳頭,沒有敢回答鍾叔的問題,隻能汲汲皇皇地朝鍾叔扔下一句“多謝。”便急急忙忙地衝上了高聳的螺旋樓梯,連門也來不及敲,便推開了他的門。
慕淮深正在書房裏埋頭處理文件,身上的白襯衫扯開了幾個扣子,半遮半掩地露出鎖骨,儼然是一片該死的性感。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很好地掩下了幾分本身自帶的威壓,增添了幾分斯文儒雅的氣質。
暖黃的燈光在他側臉的輪廓上鍍上一層不真實的光影,而他整個人也如同隨時要融在這耀眼的點點光斑裏一樣。
看起來,似乎與平日裏無異。
然而,隻消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麵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一雙英武的墨眉也時不時微微蹙起,恍若在強行忍耐著些什麼。如果仔細些看去,還能察覺到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眼見得他右手還在翻閱文件,左手卻似是不經意一般緊握成拳,虛虛地抵在了胃部。
而她看到這樣的場景時,心中也是輕輕地一揪,除卻懊惱自責之外,還有對他盲從的惱怒。
這麼大一個成年人,又未曾失去味覺嗅覺,連這最基本的惡作劇都分不清嗎?
見臥室門突然被“砰”的一聲推開,正在處理文件的慕淮深不禁皺了皺眉,抬起眼來,正見著麵色黑沉的左小暖正一手扶著門框,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處,儼然是一副想要來興師問罪的姿態。
他的額角禁不住跳了一跳,一時語氣隱約有些不悅,“我以為從前應該有人教過你,進門之前應該先敲門。”
“閉嘴!”她還是第一次在慕淮深麵前表現得這樣暴躁而無理,沒有理會他發怔的神色,隻是如一道閃電般飛快地衝到了他的麵前,語氣有些激動地興師問罪,“你開飯前就已經覺得異樣了吧,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直接說出來?所以你剛才在飯桌上的話,難不成都是在對我胡編亂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