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暇聽他的誇讚,這似乎在他的胸膛前拚命地掙紮著,很是不忿。
這算什麼,打個巴掌給塊糖吃?她左小暖哪裏是這麼好收買的人物,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隨便屈一屈。
正在心中腹誹著,慕淮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手來,正好與她冒著怒火的漆黑眼眸對望。
陽光從雲層中絲絲縷縷地透漏出來,流轉在他的眼角眉梢上,將他幽黑的眼眸染出了琥珀的顏色。她本想要發火,卻禁不住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俊美五官引得失了神,再回過神時已經失去了發飆的最佳時機,隻能啞了火,悶聲不語。
她才不是因為美色才原諒他的!
他便是喜歡看到她這樣窘迫的神情,更加心情大好,“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頓了頓,他又笑道,“就當做是給你的獎勵。”
“你以為一頓飯就能收買我麼?”左小暖不滿噘嘴,反複地強調著,“你剛才可是一點都沒有說過會是這種場麵啊,還好我機靈,事先把合同和文件放在身邊,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應對呢!萬一我應對不下來應該怎麼辦,又不能直接供出你,如果慕爺爺沒有接受我……”
她抱怨的話還沒有說完,慕淮深便已經發出了一聲輕笑,清淡而堅定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慕淮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
左小暖尚未能反應過來,聽到這話隻愣了一愣,抬眼對上他的麵龐。
她知道這個男人並非是開玩笑。
這個男人,雖然自己與他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久,卻也是聽說過他在商界裏頭的風評的。而且這些天以來的朝夕相對,她或多或少的也了解了一些他的事跡。這個城市本就處於全國的中心位置,家世顯赫的人數不勝數,而他能憑一己之力在一列紈絝中脫穎而出,創造了LM集團這個神話,又坐穩了這個高處不勝寒的位子,縱橫商界十數載,甚至超過了自己祖輩所創下的成就。想必以後,定然會有更加輝煌的成就。
思及於此,抬起頭來看他,幽黑的瞳孔依舊是初次見麵的孤高清冷,她卻從其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似乎沒有感覺到左小暖的失神,慕淮深隻是依舊望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一字一頓地叮囑道,“記著,以後無論是誰,如果再敢用剛才那種態度為難你,你就給我加倍欺負回去,有我給你撐腰。”
撐腰……她因為這個詞,一時間又是一愣。
自出生以來,她便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
如此長久的時光裏,一個人雖然幹淨利落,卻……還是有些孤單。
想到這裏,她白皙的臉上不自覺地一紅,到底是被這樣輕而易舉地滅了氣焰,轉而嘟囔道,“走吧,說好要吃好吃的。”頓了一頓,她又大聲強調了一遍,“貴的!”
慕淮深不免又是失笑,“好。”
車子很快就行駛到了一家餐廳內,然而奇怪的是,偌大的高級餐廳,卻是冷冷清清的,隻餘他們一桌,總顯得有些古怪。左小暖吃了沒一會兒,便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隻抬起頭來,咬著筷尖看看左看看右,有些心不在焉。
似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慕淮深彎起唇角,強行將她四處張望的小腦袋掰正,“我包場了。”
她雖很是痛恨這資本家隨意撒錢的行為,但聯想到慕淮深的身份特殊性,便也顯得不足為奇了,隻能“哦”的一聲,專心致誌對付起最近的盤內橫陳的大蝦來,然而慕淮深手中的筷子卻出奇自然地伸了過來,飛速地夾走了她碗裏的那一隻。
左小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欲與他計較,繼續夾了一隻蝦埋頭用心搏鬥,然而下一瞬,又被他的筷子橫空奪了過去,咀嚼得津津有味。
三番五次過後,她終於揮舞著筷子朝他不滿抗議,“盤子裏不是還有……”
抗議的話語還未說完,慕淮深便已經接過了話茬,答得很是理所當然,“你碗裏的比較好吃。”
左小暖一瞪眼,似乎是在抗議他的無理取鬧。
這些蝦分明是廚師精心挑選烹煮的,連個頭大小都幾乎一樣,怎會有味道之差?明擺著便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偏偏慕淮深的表情半些也沒有心虛,似乎本該如此一般,硬是將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心知與天鬥與地鬥,也鬥不過這個霸道的男人。
左小暖在強權之下終究還是乖乖服軟,轉戰盤子邊點綴的櫻桃。卻隻見剛拈在指尖的那一抹朱紅在空中迅疾地一晃,轉眼便到了慕淮深的嘴裏。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終於忿忿地抬起頭來,正要對慕淮深張牙舞爪怒目圓睜之際,卻隻感覺下巴被溫柔而不容置疑地抬起。下一瞬,那欲張的嬌豔唇瓣便已然被一片別樣的溫暖覆上,如同融化冰雪一般,轉化成縷縷甜意纏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