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其他的都作罷,唯有你……大師弟……”他慢慢的舉起劍,指向師父,“芙雙……她死前最後的笑容……那樣遺憾和不甘……全都是因為……你。”

慕堯冷哼一聲,“無稽之談。”

趁著那邊師父和慕良還在僵持,曄嵐還有曄晴湊到慕堯身邊詢問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是聽慕斯師兄說的。”慕堯往旁邊瞥了一眼,“還記得你師父不小心撞見女弟子洗澡的事麼。”

“嗯……記得……”曄晴點點頭。

曄嵐訝異又興奮的看向慕堯,“師父還有過這種事?”

慕堯沒有和曄嵐再複述那段過去,隻是繼續接著剛才的話頭說下去,“那個女弟子就是芙雙,是我的一個師姐。芙雙師姐其實知道你們師父並非有意窺探,所以在知道他什麼都沒解釋就自願接受處罰後,覺得非常吃驚。大約是出於好奇,從那之後就經常找他談天說笑,久了,對他的感情似乎就變得沒那麼單純。”

“簡而言之就是芙雙喜歡我師父,對吧。”曄嵐總結道。

“嗯。可是那時候大家隻知道芙雙師姐天天和你們師父一起,卻沒有注意到慕良他……對芙雙師姐埋藏在心底的情意。據說,慕良曾經找到芙雙師姐,問她願不願意隨自己出穀,卻被她斷然拒絕。”

“關係有些……混亂。”曄晴實在無法想象出一向不苟言笑的師父是怎樣和其他女弟子一起談天的,也沒有猜到看上去清心寡欲的慕良師伯也會有這樣的情愫。

“沒想芙雙師姐卻在一年後換上不治之症,臨死前,問在榻前的你們師父,對她有沒有哪怕動過一點心。”慕堯繼續說道。

曄晴下意識的往師父看去。

師父的回答不用慕堯再說其實曄晴也猜到了。也許就連芙雙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可是卻仍然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仍然想得到哪怕是憐憫和同情。

“你們師父搖了搖頭,說從始至終隻當芙雙師姐為師妹,沒有非分之想。”慕堯公布了答案。

曄嵐連連歎氣,“喜歡上我師父這根木頭也算是一件悲哀的事啊。”

慕堯不置可否。

師父和慕良仍在僵持。慕良的劍抵在師父的咽喉處,再稍微用力一點就會一命嗚呼。周圍的人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師父抬手攔下。他還是一臉的平靜,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恐慌。

“芙雙死了,而你卻仍舊可以安穩的活在這個世上,仍舊可以接受著別人的仰慕……”慕良的語調在顫唞,仿佛失控前的前兆,“憑什麼……她隻是要一句話而已……憑什麼我給的她就不屑一顧……”

師父垂下眼,眼裏的波動仿佛蕩起漣漪的湖水。

“那件事後……”師父緩緩吐出,“我就向師父提出放棄繼承藥穀長老之位,由慕斯繼承。畢竟……我是沒有資格成為被別人尊崇的人的。”

“芙雙之死與師弟你無關,何須自責……”說話的是一旁的穀主。

“二師兄說得對……芙雙要的隻是一句話而已。我本可輕易滿足於她,畢竟……是個將死之人。”劍刃上似乎已經滲出一點血漬,“不分場合與前提,一味堅守自己的立場,害一個人抱憾而終,這樣愚鈍的我,沒有資格去訓導他人。所以我放棄了藥穀長老一位,不參與穀中任何事物的商討。我一直將此作為自我懲戒……沒想到二師兄你卻依然……不願放下。”

“自我懲戒?”慕良握緊手中的劍柄,“你以為單純逃避開,就能讓人原諒你了麼!”

“殺了我……師兄你又能得到什麼呢。”師父一字一頓說道。

慕良在聽見師父的話後一愣,隨後驟然移開手裏的劍,兀自大笑出聲,“得到什麼?我曾經一遍一遍問自己,究竟為何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得池陵穀的重視,不得芙雙的傾心。我一次次相讓,卻一次次被奪去本應有的東西……”

說著慕良已經將劍指向穀主,“隻因我默然忍受得太多了吧!所以所有人都認為我,慕良,就該被遺忘,就該承受著這些……師兄,雖然我對你還有一份不舍,不過唯有殺了你,我才可安然坐上穀主之位。你放心,我會替你搭理好池陵穀的。”

“一個靠弑殺同門弟子而奪位的人,哪有資格掌管池陵穀!”慕堯憤憤說道。

“慕斯……”穀主猛然咳了兩聲,嘴角已經有一點血跡,“你還要這般執迷不悟麼。”

“師兄的墓,我便立在後山深林裏吧!”慕良一個飛身過去,已然站在了穀主身邊。他提劍正準備刺去,卻被無形的一股力阻擋。

所有人都望向了師父,他一手握著短匕首,用匕首的刀背抵著慕良的劍刃。

“哪裏來的小刀?”曄嵐不禁問道。因為平時從未見師父佩戴過武器。

“今早就用削水果的,碰巧就放在了身上。”師父還抽出一點時間解答。

慕良抽回劍,轉而朝師父刺去。師父連連後退,慕良因為情緒不穩而破綻百出,師父卻遲遲不願主動進攻,隻是抬手擋掉全部。

“師弟,你在顧慮什麼……出手啊!我知道你武技不亞於師父!你可以殺了我的!”慕良的雙目發紅,渾身散發著讓人害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