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神色依然不變,幾步格擋,卻還是因為不小心,身子一偏,被慕良掃過來的劍鋒劃破衣袖,灰白的袍子滲出血跡。
“師父!”曄晴和曄嵐忍不住大喊出聲,就連慕堯也皺起了眉。
一刹那,除開師父因為顧慮傷口而發出的悶哼,對麵的慕良不知為何同時一個頓步,撫著胸口緩緩跪下,嘴角慢慢流出暗紅的血,“師……師兄……”
穀主由一旁的弟子攙扶著,走到慕良身邊,歎了口氣,“我實是不願出手……”
“你真有那麼恨慕桑……?”穀主問。
“嗬……”慕良閉上了眼,“恨?我隻是……好不甘……”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問著自知時日不多的芙雙願不願意和他離開池陵穀,度過餘下的歲月時,芙雙臉上浮現出的陰鬱。她說她隻喜歡慕桑,所以所剩無幾的時間想留在池陵穀,想留在看得到慕桑的地方。而他能說什麼呢,隻有接受芙雙對自己的拒絕。
“芙雙是我……最後的希望……”他的氣息逐漸衰弱,連聲音也小了很多,“可惜……可惜啊……我還是……輸了……”
穀主輕輕搖頭,“若是你讀了這封信,大概就不會這麼想了……”
說完,穀主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交到慕堯手上。他顫唞著展開,信上隻寥寥寫了幾行字。看抬頭,應該是芙雙寫給她師姐的。當中提到一段,大致意思是她就算這樣做,也不後悔。
“原先芙雙的師姐也以為是在說慕桑的事,可後來無意中翻出她藏在床榻底下的信才發現……芙雙她所鍾意的,其實是你。”穀主說道。
“什麼……師兄……你在胡說什麼……”慕良不相信似的瞪著穀主,“怎麼可能……”-_-!思-_-!兔-_-!網-_-!
“很多年前,芙雙被拋棄至穀口。當時她身上有一封信,寫明了她家族有一種怪病,所有女孩子都活不過一定歲數。芙雙從小就知曉這件事,所以一直都明白自己活不了多久。慕桑被罰前,你們曾經在寇秋宴上一起做過事,那時候她對你已然有了注意。後來慕桑被罰,她才發現你就是慕桑的師兄,借由找你相談慕桑的事,從而和你時常在一起吧。”穀主說道。
“最初確實與我時常一起,可到了後來……她卻不怎麼……”後來,她常常跟著慕桑身後,而慕良卻隻有眼巴巴的望著。
“後來不怎麼和你一起,是因為她的病情惡化。雖然表麵看不出,可她自己卻心知肚明。她自己……比誰都清楚……”
“……那她又為何……”
“她曾經同她的師姐說過,若是喜歡的人不在人世,隻留下自己一個人,一定會難過的。所以她假裝讓你以為她鍾意的是慕桑,實際上卻是借此能同你一起,卻又不讓你察覺出她的目的。”穀主收回那封信,“可她卻沒料到……你會對她動心……”
“嗬嗬嗬嗬……”慕良聽完穀主的講述後笑了出來。他的笑聲透出一股哀傷和淒涼。沒人上前將他製服,穀主站在一旁,也沒有提防他的意思。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慕良睜開眼睛,“大師兄,你什麼時候也會編這種故事了……”
“你可曾為她戴上過絹白花。”穀主並不理會他的失態。
曄晴一怔。絹白花……難道就是慕堯曾經給她戴過的那朵白花?
“你如何知道?”那日芙雙捧著絹白花過來,非要慕良替她別上,還說要戴著它去見慕桑。可這件事按理隻有他和芙雙知道。
“她將這些都記在了紙上。”穀主平淡的回答道,“她把和你經曆過的所有都寫了下來,因為知道壽命不長,所以似乎格外珍惜和你一起的時光。”
“……我……不信……”慕良的嘴唇不斷在顫唞,似乎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穀主所說的話。
穀主歎出一口氣,將手中的另一封信交給他。上麵隻寫了四個字——“來世相見”。
“芙雙的師姐找到這封信時,上麵還壓著那朵絹白花還有你送她的簪子。”穀主看著慕良,“你送她的簪子上還刻了你的名字,對吧。”
“……”慕良已經無言以對。
“芙雙將這些統統放在了一個盒子裏,因為知道遲早會被發現,所以特意在當中囑咐千萬不要將盒子裏的東西拿給你看。”穀主推開一旁扶著他的弟子,“在與你相會之前,芙雙的師姐才特意交付給我。”
慕良猛的吐了一口血,身體趴伏在地上,嘴角卻掛上了笑意。
“芙雙……”他呢喃著,緩緩的倒下。再睜開眼,他仿佛已經看不見周圍站著的人。他的眼裏隻有當年那個纏著他問東問西的小姑娘。是了……那時候的芙雙,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眼裏總是透著一股暗沉。一旦見到自己,卻又恢複成一貫的明媚。當時的慕良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她又可以問到關於慕桑的事情。原來是因為……那樣的原因……
“芙雙……”他輕歎,又閉上了眼,“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