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說明胤禛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的確是鞠躬盡瘁,嘔心瀝血,或是以骨血親情來感染他,不妨吹捧一下允禵的功績胸襟,然後再細細勸導開釋,希望他和雍正皇帝能夠冰釋前嫌。

隻是,如今見到這個人,看著他兩鬢星星,神情落寞,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是桀驁不馴的孤傲,話,就噎在喉嚨裏邊,無法吐出來。

哎,我發光的兒子曾經說過,命運啊就是一個後媽作者,現在想來還真對。

這個兒子和我那些兄弟、徒弟一樣,都是在網絡上結識的,盡管年齡上相差懸殊,不過聊得很投機。一來二去,jq沒有發展起來,她卻變成了我兒子。也是物以類聚?這丫頭和我一樣不著四六,明明也是一個小loli,我到處冒充怪蜀黍,她天天裝成小正太。嗯,她也是在j j寫文。

話題還得繼續,我是沒話找話,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訕,心裏邊搜腸刮肚地琢磨怎麼才能打動他。

似乎很憐憫地看了一眼我,允禵道:“要做人家的忠實走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他口氣裏邊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狗?

忽然諷刺一下,人的忠誠未必如狗,人的福祉也未必如狗,就像雍正喜歡的那兩條狗,已經嬌養得和祖宗差不多了。

心裏驀地苦笑,我終於想開了,自己還真的比狗缺心眼,又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能女主,亂管什麼閑事?寶親王弘曆未必肯領我這個人情,允禵也沒有理由賣給我三分薄麵。

歎了口氣,走到窗前,把窗子推開了一道縫隙,讓濕冷的風和綿綿的雨絲吹到臉上,讓自己冷靜一下,也令神色黯然一些:“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 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 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允禵還是沒有抬起頭,低哼了一聲:“我是個行伍的粗人,體會不到蔣捷的淒涼。”

本來想到這闕詞,是自己心裏有所感傷,沒有想到允禵反而接茬兒了,他口中雖然如是說,但是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肩頭動了一下,這一動又讓我有了主意,盡管沒有把握,也姑且一試,於是淡然道:“少年聽雨龍樓上,豪情九霄蕩。 青年聽雨鮮水東,畫角蒼涼旌纛卷西風。 昨宵聽雨壽皇殿,心自惶惶也。江山社稷也關情,棠梨韡韡四海宴升平。”

臨時將蔣捷的《虞美人》改動了幾個字,講述的確是允禵的事兒。少年龍樓,是他在紫禁城裏邊的時候,為了八王爺胤祀能成為儲君,滿懷豪情壯誌,甚至敢忤逆康熙,在康熙怒斥八阿哥胤祀妄蓄大誌、企圖謀害允礽時,眾皇子都不敢多言,偏偏年輕氣盛的允禵出來為八阿哥保奏,氣得康熙抽出佩刀要殺他,被五阿哥抱住腿攔住,後來還是被盛怒的康熙打了二十板子。父子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從此日深,值到康熙任命允禵為撫遠大將軍,出征青海,青海古時又稱為鮮水和西海,那應該是允禵最意氣風發的歲月。然後就是康熙駕崩,雍正等級,允禵從大將軍王一降再降,最後囚禁於壽皇殿裏邊。

結句上用的是《詩經·爾雅》中棠梨一詩的典故,希望他們兄弟可以冰釋前嫌。

這些年的囚禁,應該磨礪了允禵的內心積怨,如果他真的對雍正恨之入骨,對愛新覺羅氏的江山得失無謂,何必又在這裏整理西征手劄?他應該是聽到苗疆發生叛亂的事情,這次將西征心得寫下來,恐怕他心中也是惶然,不知道這些心血所得是否有用武之地。

果然是打人須在痛處下手,允禵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落下來,他愕然地望著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