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打了個寒戰,我隻是準備聽壞消息,可是沒有準備聽永璉說鬼,一時間手足冰涼,想起那次永璉曾經問我怕不怕鬼,大約那次他就想告訴我。

永璉低聲道:“師父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會一眼就認出來你,其實,其實我也挺奇怪,我大概天生開了天眼?反正我能看到容芷蘭的身體裏邊,就是這裏,藏著的就是你。”他說著,用手指比劃一下靈台的位置。

愣了一下,看著永璉,我覺得他開天眼的可能性比較小,估計是因為永璉壽夭,九歲而卒,所以體內陽氣不足,才能看得到這些陰魅的東西。

妍盈的身體裏邊,是穆湫?

我想起來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都似夢非夢地透著陰冷,一定是穆湫借體還魂,打了個寒戰,忍不住又問:“你能看到妍盈身體裏邊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長得很清美但是也很纖柔的少女?”

撓撓頭,永璉搖頭:“除了師父,別的人,我看不太真切,隻是能隱約看到個輪廓。開始的時候我特別害怕,後來就當成眼花,習慣了就好了。然後,哈哈,然後我在上書房遇到你了,師父,你知不知道,我那陣兒是什麼心情,和當初第一次跟你通話的時候一樣,激動得都想殺人……嗯,那個,那個算是好的消息,師父你得有點兒心裏準備。”

他忽然轉了話題,我預感這個消息應該比壞消息還差,臉上僵住一絲笑意:“說吧,不是鬧鬼就行。”

咽了一口吐沫,永璉也擠出一臉的僵笑:“也和鬧鬼差不太多,就是,就是,師父,可能除了我們倆,又穿來一個!”

啊?

這次我是真的被嚇到了,又穿了一個?

要是再穿了一個,就真tmd的見了活鬼了,看我這幅慘不忍睹的形容,永璉拍了拍我的肩頭:

“師父,別急別急,這個我也不確定,隻是可能,因為我看不清楚我阿瑪的靈台中,那團東西到底是別人的魂魄還是晦氣。張道長也過來看過,說阿瑪隻是氣鬱不暢,並沒有招惹到什麼東西,然後還做了一場法事驅邪祈福,可是,可是我阿瑪在無人的時候一直在喊大哥,有兩次,他還喊李大哥……”

徹底傻掉,我已經無法表述清楚自己此時的震撼。

李大哥?!

有一陣被深深地內疚感困擾,幾乎是自虐般瘋狂地碼字,每天晚上都熬到淩晨一兩點鍾,心口好像有一團火,始終燒灼著不肯熄滅。

發燒、咳嗽,牽累到支氣管擴張的舊疾,常常在心口撕裂般的劇痛中醒來,然後搜腸刮肚地一陣咳,吐出來的除了膽汁、胃液,還有血。有一次碼字的時候,被一口倒吸的氣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嗓子裏邊一片腥熱,血沫,噴到電腦的顯示器和鍵盤上邊。

拭淨了嫣然的血痕,繼續碼字,間歇著和q q上的朋友聊天,一直有人追問我的姓名和性別,我自嘲著說,我姓李,我是李尋歡。

李尋歡內心裏邊,掩埋著不得不腐朽的往事,他的痛,從生到死,都不可能淡忘看破,我沒有他偉大,也沒有他那樣無情,那是我的詩音妹妹也湊巧杳然無蹤而已。

得到答案的兄弟,發過來迥然不同的嘻哈表情,盡管她們並不相信我的話,還是異口同聲地叫我李大哥。

如果寶親王弘曆真的叫出李大哥,應該不是在招呼李尋歡。

我腦子裏邊飛快地想著曾經和誰說過這樣的話,好猜猜最有可能穿過來的人。

永璉拉著我:“師父你別想了,我們直接去看看好不好!”

這個時候去見寶親王弘曆,實在是不智之舉,可是他現在很可能不是弘曆,而且我曾經相知相識的某個人,這樣的誘惑,我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