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拉著永璉,似笑非笑地:“四阿哥,昨兒不是在苗疆事務處忙了一宿嗎,今兒得閑了也不歇歇?安都沒問就過來這邊,什麼事兒這樣著急?”

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永璉仰頭看看雍正,又偷眼看看弘曆,忍不住噗嗤一笑:“皇瑪法,方才阿瑪還罵我沒有規矩,沒去給皇瑪法和瑪瑪請安就跑過來,原來永璉是上行下效啊。”

重重地哼了一聲,雍正有些著惱,寶親王弘曆連忙躬身:“皇阿瑪息怒,兒臣知錯了。”

永璉還是笑眯眯地牽著雍正的手:“皇瑪法別生氣嘛,永璉和阿瑪都不算錯,要說罪魁禍首,就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可能會給我帶來麻煩,連忙轉了話題:“皇瑪法,阿瑪又納了一位烏雅格格,盡享齊人之福,永璉什麼時候才能娶媳婦啊?”

寶親王的目光垂得更低,我也忍不住暗中瞪了永璉一眼,恨他的話,說得越來越離譜,他就是記不住,自己十幾歲的心智固然不算高,奈何這小阿哥才幾歲,還巴巴地想要娶媳婦,這些話聽起來可不是少年老成。

雍正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捏了一下永璉的臉頰:“混小子,好的不去學,隻管把你阿瑪那些沒出息的毛病學得精通,在不知羞地胡說,朕讓你阿瑪捶你。”他對永璉甚是疼愛,永璉也膩在他懷裏撒嬌,一邊抱著永璉,雍正一邊問弘曆:“貴州苗疆那邊的改土歸流,你們商議得怎麼樣了?”

寶親王弘曆躬身道:“回皇阿瑪,我們商議後擬了折子,已經送上來,兒子的意思,是決不放棄改土歸流,雖然當地一下土司因為自己的利益被損,別有用心地蠱惑苗民,尋恣滋事,但朝廷不能因噎廢食。若是我們在苗疆的改土歸流半途而廢的話,那麼雲貴一帶已經完成的歸流勢必受到影響,兒子的意思,是繼續推行。對受到蒙蔽的百姓,可著地方官吏曉以大義,疏通情理,對他們明示朝廷的恩撫,對那些肆意鬧事,別有用心的土司刁民,律以重典,絕不姑息!”

哼。

雍正眉頭皺起,有了怒意:“說得輕巧,你可知道,貴州苗疆一帶,多少股亂民在燒殺搶掠,當地官軍屢戰率潰,若是朝廷態度過於強硬,激起苗變,到時候星火燎原,如何收手?”

對於貴州苗疆改土歸流受阻一事,雍正已然萌生了放手之意,此時兒子所言和自己的想法相左,自然生了怒意。

沉吟一下,寶親王弘曆道:“皇阿瑪可曾想過,如果現在我們罷手不戰,那些犯上作亂的土司會以為朝廷軟弱可欺……”

啪。

雍正拍了一下書案:“放肆,你是說,朕怕了這些犯上作亂的土司?朕是不想讓無辜百姓牽涉其中,遭受刀兵之劫!”

寶親王弘曆恭然跪下,永璉忙也從雍正的身上下來,隨著跪下,寶親王弘曆道:“皇阿瑪,如果此時停止征討,放棄苗疆改流,則向不尊法紀、恣意鬧事之徒示弱,他們將變本加厲,藐視我大清的國法律典。人不患貧患不均,法不畏嚴畏有別,若貴州苗疆改土一事被廢,那川滇湘桂等地,已經改土歸流後的州縣,恐怕也會爭相效仿,蠢蠢欲動,到那時候各處再發生變亂,才是星火燎原之勢。皇阿瑪隻顧一方一地之民,難道普天之下有非王土之域?”

這話說到後邊可就有些重了,聽得我心驚膽戰,雖然對弘曆很有看法,也不爽他的言行做派,然而改土歸流之事,弘曆很有見地和魄力,若非他堅持恩威並用,絕不放棄苗疆,隻怕由台州之亂為伊始的苗疆激變會越演越烈,後果堪虞。

現在雍正已經打算放棄,擅於體察聖意的親貴臣工們自然不敢冒犯天威,忤逆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