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禕自龍圖山莊回來,便半身不遂的躺在龍鳳床上,每日裏脾氣暴躁,隻有宦官們提起玄墨丞相的時候,才不會又打又罵的。
於是,玄墨成了一劑良藥,眾大臣千辛萬苦的去風雲城龍圖山莊找玄墨,苦口婆心,磨斷了嘴皮子,才將玄墨磨回朝中。
見到玄墨,翎禕顯得很開心,畢竟看到這個人能走能跳就是喜事一樁,兩人扳著手指嘮嘮嗑,也挺有氣氛的,雖然玄墨一直沒搞清楚翎禕到底在胡扯些什麼,不過最後一句,玄墨清楚了。
翎禕手裏拿了一個同心結,有些舊了,他遞給玄墨。
“這個同心結送你,你可以愛我嗎?”他可憐兮兮的說,說的那麼卑微,其實,早在軍營的時候,他就問過這麼一句話,不過玄墨並沒有放在心上,隻以為他是在開玩笑,順手將同心結塞給了他身旁的一位將軍,後來,那個將軍不知道為什麼,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可以愛我嗎?”
翎禕又一次問,玄墨並不答話,看著自己交握著的手,節骨分明若青蔥白玉。
“我……”玄墨看著翎禕那殷切的眼神,本來想說“我可以,你做夢吧”,不過不知道為何,他說不出來,也許是他或單戀或卑戀或暗戀的太久了,能夠體會得到其中滋味,反而不忍拒絕。
“可以嗎?”翎禕弱弱的說,說完後看了眼玄墨的神情,又收回去了。
“算了,我現在都半身不遂了,本來就配不上你,現在是離你愈發的遠了。”翎禕一臉大失所望,“我想退位,出去走幾個月,以前打仗沒時間,現在有了,你幫我好好看著朝中。”
玄墨蠕動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他的今生,許給了迷辭,來生,亦是,隻是不知道,來生他們會如何……當迷辭說,他身上的味道像他夫君時,他就知道了,人的外貌身形可以變,但是氣味是永遠不會變的,也許,他就是那個她念念不忘的阿堯,的,前世。
翎禕走了,不知道去哪了,玄墨隻是讓人跟著,他登基一年,天降祥瑞,卻莫名其妙的退位,立了一個小娃娃為帝,年僅十歲。
新帝登基是大事,本來就忙的玄墨愈發的忙了起來,索性就在內務閣住下了,布置好新帝登基的事,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去見一見新帝,理了理衣服,踱進建華宮中,便見那小小少年正坐在大殿裏發呆,大殿裏的宮女太監都不在,想是被他揮退下去了。
“微臣玄墨參見……”
玄墨正要下拜,卻見那孩子直往他懷裏衝。
“爹……”
玄墨身子一愣,拍了拍懷中孩子的肩膀,拉過他的身子,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管他叫爹?
那還沒有張開的眉眼,是跟他有些相像,不過他的記憶裏,貌似他對自己的子肆,都沒有多大的映像~
“你管我叫爹?”
玄墨半跪在地板上,眼神與小少年平視,眼神裏透著一絲尖銳,那少年下意識的垂下眉睫,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何其相像。
“父親。”少年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才開始跟玄墨說話,說話時,也不再看玄墨一眼,背對著玄墨。
“孩兒是你的兒子,雖然你並不認識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誰,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孩兒是你兒子,孩兒知道你會來見我,但是孩兒不知道你會來的這麼早,父親,你知道嗎?孩兒在這裏,從翎禕皇帝走開始,孩兒就一直在這裏。”那孩子的身上隱約可以看見玄墨的身影,也許,他長大了,就是另一個玄墨了。
“你住在我的府邸?”
玄墨心有疑惑,眼神掃視了眼站在他身前的人。除了與他相像,真的找不出其他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了,也許,他平日裏對自己的孩子都太過於忽視了。
“第十三院,輜園後方,每日裏,隻要孩兒爬上樓,就可以看到父親。”少年不鹹不淡的說,雖然看不清他的麵容他的表情,不過他背著的手的顫抖,已經毫不客氣的出賣了他。
“孩兒每日裏都能夠看見父親,那時候孩兒就覺得孩兒是那個院子裏最幸福的人,後來,孩兒看見有個女人住進了輜園,輜園一向沒有外人,那個時候,孩兒就好妒忌她。孩兒母親是跟了父親最久也是父親所有妻妾裏年齡最大的一個。孩兒也是所有弟弟妹妹的兄長,可是,我們都不能夠去輜園,而她,卻可以把它當成家來住。”
“……”玄墨捏了捏衣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一向是誰愛往他床上爬,他就把誰送進來,雖然他自己也不記得院子裏究竟有多少才是他真正的女人,有多少才是他真正的孩子,不過你願意生,我養著就是了……(雍引顏插一句嘴:我想知道你大概戴了多少頂綠帽子?)所以很多時候他都忽視了自己孩子的想法,很多孩子都沒有見過他,要不然每次見著都是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因為他不信,然而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這是直覺,有些時候,血緣關係不需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