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裏?”
玄墨開口,將那小孩摟在懷裏,看他那倔強的模樣,也不好抱他,畢竟孩子年紀大了,知道麵子了~
“是學堂裏的一個大哥哥說,隻要陪他來這裏,就能見著父親。”少年依舊垂著眉睫,這時候,玄墨看見了他身上掛著的牌子,那是他自己府裏才會有的,上麵刻著幾個金字——“公子·南宮情”,玄墨恍惚間想起來,那年在晉國,他曾經遇見過的一個女子,沒想到,到最後,他們居然是成親了,玄墨搖了搖頭,這些年都太虧待她了,也太虧待情兒了。
“你可知道那個大哥哥是誰?”
玄墨歎息歸歎息,依舊不停的問著自己懷裏的孩子。
“他是孩兒在瀟湘書苑的同窗,叫藥屰。他說的是真的,孩兒真的見到了父親,孩兒很開心。”
那孩子嘴角挑起一抹拘謹的笑,掙開玄墨的手,為他倒茶。
“你喜歡做皇帝麼?”
玄墨一聽到“藥屰”這個名字,就明白了,這個藥屰,這個臭小子,居然算計到他的頭上來了!
“不喜歡。”
南宮情搖頭,手裏的茶水差點倒到桌上,笑話,這世界上誰不喜歡站在權利的頂峰去控製別人?說不喜歡的人都在騙人,南宮情當然喜歡,隻是他不敢跟他的父親說而已。
他是聰明的,隻可惜,他是玄墨的孩子,不然,他會很成功的——因為玄墨,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不喜歡就好。”玄墨淡淡的一笑,伸手端起那杯茶,湊近嘴邊,緩緩的喝了下去,姿勢優美,是南宮情這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父親,你喜歡嗎?你喜歡皇帝這個名字嗎?”南宮情放下手中茶壺,慢慢抬起眼瞼,眼裏帶著一絲笑意。
“不喜歡,所以,我們回家吧。”玄墨伸出一隻白璧一般的手,手腕猶如藝術品一般好看。
南宮情凝視著那隻手,眼睛裏閃爍著的,是無盡的疑惑和不解和後怕。
“不回去,還是說你很喜歡皇帝這個位置?”玄墨的眼神不再熱切,伸出的手揣回衣袖,如竹一般的身體站起,讓人無端的升起一種巨大的威壓。
“孩兒……”南宮情張口無言,看著玄墨拂袖離開,忙不跌的跟上去,他怕,他知道玄墨並不在意他這個孩子,他不止一個孩子,所以他怕玄墨一不小心,就讓他生不如死——坐上皇帝的寶座,權利還是在玄墨手中,所以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你不用說了。”玄墨看了眼南宮情,歎了口氣,他不需要下毒想要害死他的孩子,是了,那杯茶,劇毒,他是算準了玄墨把最後一粒解毒丹給抱琴吃了。
哼!
坐進馬車,玄墨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食指與中指並攏,一條黑色的線從他手指之中穿行,不,這不是線,是毒,這是一套很奇怪的法門,迷辭告訴他時,他完全不信,現在他信了,人卻不在了。
馬車裏開始有一股腥臭味,玄墨皺著鼻子,胃部忍不住翻滾,有種想要離開馬車的衝動。
而隔壁馬車,坐著對此一無所知的南宮情。他的心裏滿是擔驚受怕,害怕自己父親把自己怎麼樣了~
據說從這以後,有一陣子,玄墨一看見馬車就想吐,搞得整個無雙城中賣馬車賣馬匹的生意的人都憤憤然咬牙切齒,可是沒人買,你拿他有什麼辦法啊?
新帝登基,玄墨推舉了翎禕年僅九歲的兒子上位,布置好一切後在家垂手不理世事,據說玄墨的兒子,也就是南宮情開始掌控玄墨的生意。
玄墨笑,迷辭說的對,錢拿那麼多有什麼用?自己夠用就可以了,若是這個孩子喜歡,就都給他好了——雖然南宮情曾經下毒要害他,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也畢竟,與他,那麼像。
玄墨攤開一張紙,上麵寫滿彎彎曲曲的符文,一旁,又有文字注譯,這是玄墨在迷辭屋內找到的,一開始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後來他才想到——這其實是一幅藏寶圖,玄墨笑,拿出一張羊皮紙開始畫東西了——後世稱龍圖寶藏是畫在一幅龍圖之上,其實純粹是沒見過的人的臆想罷了~
玄墨畫好地圖,便離開了輜園,而帶著譯文的白紙,早已化為灰燼。
他去哪了?
他應該是去龍圖山莊了,在那裏守著,也許有一天,她會看見他的屍骸,然後就回來找他了。
當然,他原本的房間,還少了一幅他珍藏了許久的畫。
玄墨安靜的在已經修好的地宮裏等死,他不知,半個月後翎禕因為沒有再得到他的消息,氣急敗壞的燒了整個翎國有關於他的典籍,玄墨最看中功名利祿,所以他深信不疑的以為那個氣如蘭、身如竹的男子,然而,等來的,除了南宮情,便是一個叫柳兒的小姑娘的千裏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