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直把我當成他的小奴隸嗎?

我很少會使用“愛”這個字眼,我向來覺得,愛深沉而慎重,不是輕易能說出來的。無數個喜歡,也堆積不出一個“愛”字。每次看見電視和小說中隨隨便便冒出的“我愛你”,總是覺得別扭。

即便是從前,同羅維最親密的時候,他說他愛我,我最大的回應,也隻不過是說了一句,我也是。我知道這樣對他不公平,可我不想欺騙他。

我不知道,有關“愛”這個字眼,哥哥是否跟我有著相同的理解,了我的潛意識裏,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因為他的性格雖然惡劣,但我從沒聽他說過假話。

我突然發現,即使我談過一場戀愛,我仍然不懂愛情。

可是,我又平凡又懦弱,灰姑娘的童話怎麼會突然發生在我身上?他不是一向討厭我又瞧不起我,覺得我又白癡又沒用,喜歡對我頤指氣使,拿我當用人使喚嗎?他還罵過我隻是一個討飯的!

然而,我的心底又隱隱有個聲音在說,不是的,不是的。他也有對你好的時候,他總是在保護你,你被人欺負的時候,你被溫晨糾纏的時候,你被繼母擠對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在我最無助、最傷心、最失落的時候,他都陪在我身旁。

他是一個男人,卻總是會送許多女生喜歡的小東西給我。他去北京讀書,卻一直定時打電話給我,他抱過我,用力地牽過我的手。

我還記得,那一年在老家,爸爸家外麵的院子裏,漫天的煙火,他溫暖的笑容和光芒璀璨的眸子。

他對叔叔雖然不熱情卻十分尊重,他對嬸嬸向來很順從,他對姥姥姥爺從來都很親熱,討他們歡心,麵對外人的時候,他也是彬彬有禮,保持距離卻不冷漠。

我的哥哥很凶,而我脾氣很好。

我深深地期盼有一天老天能給我機會讓我將他踢翻在地,狂踩他十八腳後,再用最惡毒的話羞辱他二十四個小時。

可是有一天我發現,這個背地裏被我叫做“宇宙超級無敵狂躁症患者”的人,從來隻是對我一個人凶而已。

事實證明,得了病不好好醫治,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別人。

第二天,不但哥哥沒有好,連我也跟著感冒了。

我們雙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點滴,放在我身邊用來擦鼻涕的一盒抽紙幾乎都要用完了。

姥姥和姥爺也來了,理所當然地數落哥哥心疼我,不過,兩位老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同樣心疼。

姥姥坐在我旁邊喂我吃了一粒提子,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吃著十分舒服。我看了看一邊剛被教育過的無力地聳拉著頭的哥哥,說:“姥姥,你也喂哥哥吃兩粒吧。”

“哼,”姥姥又拿了一粒放到我嘴裏,“不給他,讓他自己逞強,還連累我們圓圓。”

可說是這麼說,她卻還是將果籃往哥哥那邊推了推,說:“要吃自己拿。”

哥哥倚在沙發上故作虛弱地“哼”了兩聲,小聲說道:“不吃,手抬不起來。”

“就你難受!”姥姥責備道,手卻終於伸過去揪了兩粒提子塞到他的嘴裏。

“啊,好酸。”哥哥眯著眼含混不清地說,“姥姥你偏心啊,給她的是甜的給我的是酸的。”

姥姥和姥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最好給你粒苦的才長記性。”姥爺罵道。

我也跟著笑,眼光不期然掃到了一旁同樣笑著的爺爺奶奶。爺爺還好,可奶奶的笑容卻頗有些不是滋味。

“奶奶,我想吃冰糖梨。”我撒嬌地對著奶奶說。

奶奶的笑容頓時亮了起來,應道:“好,奶奶現在就去給你做。”她邊笑邊站起來對眾人道,“這孩子還跟小時候一個樣,一生病就要吃冰糖梨,成蹊也吃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