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女孩子有隨隨便便跟校外男生寫信的嗎?放到以前說,這就是私相授受。”
楊佩瑤咬咬唇,“姚老師也說是以前,以前的律令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時代……如果非要往前,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怎麼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麼說?”
春秋年間,姑娘小夥看對了眼就用隨身佩飾相送,或者手拉手鑽小樹林,那時候何等坦蕩?
直到唐朝,民風對女子也是寬鬆有加。
姚老師卻偏偏拿程朱理學那一套要求她。
話說完,瞧見秦越默默地低下了頭。
姚老師氣得胡子發顫,“譚校長,你看,像這種刁蠻不服管教的學生,留下來就是敗壞學校習氣。這事兒你看著辦!”甩著袖子離開。
譚鑫文歎口氣, “事情很簡單,張同學出口傷人,楊同學動手打人,對不對?”
張培琴哽咽著辯解,“校長,我是實話實說。楊佩瑤確實行為不端,跟男生書信往來,眉來眼去。”
譚鑫文沉聲道:“我已經調查過,你原話並非如此,你是怎樣說的自己心裏清楚。另外,學校並不禁止男女書信溝通,但是你私拆別人信件,從律法層麵上講,與偷竊無異。罰你明天晨會上當眾向楊同學道歉,繼續整理圖書室,為期半個月……你先回去吧。”
張培琴怨恨地瞪了楊佩瑤兩眼,鞠個躬離開。
譚鑫文又看向楊佩瑤,神情鄭重地說:“楊佩瑤,我非常欣賞你,但是我絕會不姑息你的做法。”
楊佩瑤突生怯意,眼淚一下子湧出來,骨碌碌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往下落,“校長,您不會開除我吧?”
“我不開除你,”譚鑫文立刻亮出自己的底線,“但是你喜歡動手的習慣要改。”
楊佩瑤心頭一鬆,淚水便憋不住,“嘩”一下子順著臉頰往下淌,她顧不得擦,先替自己辯解,“我不是喜歡動手打人,我是忍無可忍,就不想再忍……我喜歡別人又沒有錯,為什麼要被人用那麼惡毒的語言咒罵?”
秦越掏出手絹遞給她,“別擔心,校長會秉公處理。”
“謝謝老師,”楊佩瑤低低說一聲,擦把眼淚,繼續道:“我長得不難看,脾氣也好,別人給我寫信又有什麼錯?而且,林黛玉的詩詞裏麵,哪裏有相約私奔的意思?大概就是見仁見智了。”
秦越莞爾,再度低了頭。
譚鑫文道:“這些確實沒錯,你打人有錯!”
楊佩瑤不再分辯,抬眸,淚眼婆娑地問:“校長還是罰我打掃食堂嗎?”
說話時,兩顆淚珠顫巍巍地掛在腮旁,晶瑩剔透,而那雙含著淚的眼眸,像被水浸潤過的黑曜石般,楚楚可憐。
這種默默飲泣的姿態本就容易打動人,尤其楊佩瑤還是個漂亮女孩,更惹人憐惜。
譚鑫文歎口氣,“罰你課間時候在大喇叭裏念校規,同樣半個月。記著,你已經是第二次違反校規了,絕對沒有下一次。”
這個課間是指上午第二節 跟第三節課之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雖然也夠丟人,但是比打掃食堂輕鬆。
楊佩瑤老老實實地認了罰,“謝謝校長”,鞠個躬走出校長室。
秦越看著她的背影離開,對譚鑫文道:“我很看好楊佩瑤,人聰明又有想法,這次主因並不在她……能不能別往品行記錄冊上記?”
譚鑫文點點頭,“一事一罰,這次罰過就算了。”
楊佩瑤沒直接回教室,而是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正洗臉的時候,聽到放學鈴聲響了。
楊佩瑤不著急,用秦越那條手絹擦幹,稍等半刻,感覺淚意已散,而大多數同學都走出校園,才慢吞吞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