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路易莎小姐曾經的戀情並不是秘密。但我認為這種已經屬於過去的事情——”
“真的屬於過去嗎?”伊莎貝拉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康斯薇露懷疑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適才大逆不道地打斷了一位公爵的話語,“那為什麼公爵大人您整個倫敦社交季閉門不出,拒絕參加一切宴會呢?”
在伊莎貝拉近乎咄咄逼人一般的目光與語氣下,馬爾堡公爵的反應出乎康斯薇露的意料——她原本以為對方隻有坦白與堅守謊言兩種選擇——然而馬爾堡公爵此刻看上去的神色,如果要讓她來形容的話,就像是原本以為自己爪下的獵物是瞪羚的獵豹發現實際上對方也是一頭獵豹一般,充滿了複雜而又驚訝的意味。康斯薇露發現自己看不懂他。
“不知我能否問您一個問題,假設您不介意的話,康斯薇露小姐。”馬爾堡公爵欺近伊莎貝拉,湊在她耳邊說道。個子比後者高出一截的他做出這個動作比艾略特勳爵要顯眼得多,也要困難得多,康斯薇露的餘光看見舞池一旁自己的母親雙手立刻掩上麵龐,發出了無聲而興奮的驚呼,“您為何如此在意我與路易莎小姐之間的關係?”
伊莎貝拉臉色微紅,康斯薇露能感到她的心跳一瞬間加快了,但她還是勇敢地開口了,“佩吉夫人為何要將我在晚宴上介紹給公爵閣下您,我想公爵閣下內心是有數的。基於這樣的前提之下,難道公爵閣下不該對我更加坦誠一些,難道我不該也更在意有關公爵閣下的事情嗎?”
“您是說,範德比爾特先生有意讓您成為未來的馬爾堡公爵夫人這件事?”馬爾堡公爵輕輕笑了起來,他淺藍色的眼睛帶了一點彎曲的弧度,睫毛在垂下的眼瞼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即便如今康斯薇露已為亡魂,她也不得不承認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的確讓頭腦難以思考,“所以您的意思是,既然您與我未來有可能成為妻子與丈夫,至少如今您與我彼此之間該更加誠實一些,是嗎?”
伊莎貝拉意外地抵擋住了馬爾堡公爵的溫柔攻勢,回答的語氣十分堅定,“是的。”
頓了頓,伊莎貝拉又接著說道,“如果我必然要擁有一段婚姻的話,公爵大人,至少我希望這段婚姻能開始於愛情,這是每個女孩的願望,我認為那並不過分。如果不能開始於愛情——對於有著該盡的責任與義務的範德比爾特家族中一員而言,愛情是一種奢望,這是無法逃避③的醜惡現實。”這兒的逃避隻有康斯薇露明白那意味著徹底從範德比爾特家逃跑,“那麼我希望至少開始於選擇。您說過,即使一開始的目的隻有金錢,也會等到有遠比金錢更多的理由時才考慮婚姻。那麼我希望,假設您將我選為未來的妻子,至少理由並不是用以忘記另一名女性,或者是某種用以掩蓋過去的傷疤,而是因為——”
最後一個“我”字,伊莎貝拉並沒有說出口。她看了一眼康斯薇露,又垂下了雙眼,她此刻的想法,也正是康斯薇露內心正在思考的內容——事實是,康斯薇露苦澀地意識到,她與伊莎貝拉之間的身份交纏過深,已經再也沒有單純作為“康斯薇露”亦或是“伊莎貝拉”的存在了。
“那麼,我猜,我的確該對我未來的妻子更加誠實一些,”馬爾堡公爵低聲說,原本輕握著伊莎貝拉的左手緩緩向上滑去,直到後者的四根纖纖細指落入自己的手掌之中,再慢慢將自己交錯於的手指向下壓去,直到與伊莎貝拉十指交握,“的確,如同人們所猜測的那樣,我選擇在倫敦社交季期間閉門不出是為了避開路易莎小姐。”
“那……”伊莎貝拉眼裏已有失望的神色,她試圖甩開馬爾堡公爵的手,卻被對方牢牢地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