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公爵向四周看了看。
“我知道這兒麵積不大——但是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能夠容納伍德斯托克學校目前所有學生數目的地點,也就隻有這兒了。等查理的農場修繕完畢,或者布倫海姆宮修繕完畢,有了多餘的工人,我們就能把這兒好好地擴建一番,容納更多的學生——與此同時,您還可以開始在村莊中尋找合適的土地,建立一所新的學校。我聽溫斯頓提起您想建立一所女校。那麼,等新的學校建成以後,也許我們能把這兒徹底地翻修一遍,改造成一個可愛的,對本地居民免費開放的女子學校?”
公爵向她露出了一個期盼的微笑,似乎希望她能對這一切說點什麼,哪怕隻是點一個頭,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含糊,甚至是談談自己的看法——
但是伊莎貝拉仍然說不出話來。
她認不出眼前這個男人是誰——這不是那個曾經試圖欺騙她,偽裝成一個風度翩翩,甜蜜溫柔的情人的阿爾伯特,也不是那個打壓她的自尊,把她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冷血丈夫,這似乎隻是一個溫暖的,真誠的,單純的,善良的,正向她炫耀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寶藏的英俊大男孩,他欣喜幸福的神色中不摻雜任何的功利,話語中也不埋藏著刀光劍影,那雙淺藍色的眼眸像掠過林間的飛鳥落下的片羽,翩翩而在日光下反射著迷離的色彩,吸引著人情不自禁地向它們伸出手去,想要接住那意外的美好——
可它們會如同焰火迸射的紅花一般深深地燙傷自己,留下永不愈合的傷疤。伊莎貝拉已經知道了這一點。
“如果您是在擔心米勒太太的話——我已經讓摩根替她在蘇格蘭買下了一棟房子,稍後您會收到賬單的。米勒太太曾經提到過,她的女兒一直渴望去蘇格蘭看看那兒的景色,我想,恐怕艾格斯·米勒脫罪以後,她也不會想要繼續待在伍德斯托克了。您的報道的確寫的很好,也扭轉了大部分村民的想法,但這兒始終會有若有若無的流言縈繞在她身旁——在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對她而言會是更好的選擇。今晚米勒太太就將會搭上開往蘇格蘭的火車,我說服了她預先前往那兒,整理整理屋子,收拾收拾家當什麼的。”
伊莎貝拉始終無言,她的表情十分平靜,就像弗蘭西斯曾經教導她的那樣,他已經學會了用這個表情來掩蓋自己的內心,如此就沒人能知道,她內心中有一個誰也聽不到的聲音正在嘶吼著——
停下,伊莎貝拉。
無論他所做的事情對你來說有多麼意義非凡,無論眼前的這一幕有多麼令你而感動,無論他說的話有多麼的動聽,無論他的想法有多麼周到,無論麵前的他看上去多麼像一個完美的的伴侶——
你都不能愛上阿爾伯特·斯賓塞-丘吉爾。
你不能愛上自己的丈夫,你不能愛上馬爾堡公爵,你不能愛上一個活在這個年代的男人,你與他隻能——始終隻能——是為了共同利益而合作的同伴,僅此而已。
你所奢望的愛情,在這個時代是永遠不可能擁有的。
你知道這一點,伊莎貝拉。
所以,停下吧,停下吧,停下吧。
別讓這一切繼續下去。
“我知道,伍德斯托克學校對你來說有多麼重要,公爵夫人……”公爵上前了一步,如今他與伊莎貝拉之間的距離隻能塞得下一本薄薄的作業冊,她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熱氣,能聽到他——亦或是自己——劇烈的心跳,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古龍香味,能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自己滾燙的耳邊響起,“作為馬爾堡公爵,作為一個不願看到自己妻子的隱忍犧牲被人誤解的丈夫,這是我僅能為您做的事情。我希望,公爵夫人,至少這能使您開心一些——”
伊莎貝拉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能相信馬爾堡公爵。
一步。
你不能玩火,然後期待自己不被燒傷。
一步
你不能擁有愛情,伊莎貝拉。
又一步。
直到她摸到了農舍的後門的門把手,她仍然與公爵對視著,隻是拉開的距離似乎澆滅了他眼中的熱情,伊莎貝拉控製著自己的想法,不讓自己去猜測對方臉上那哀傷失望的神情意味著什麼,不去§
伊莎貝拉原本也是打算如此籌辦此次的慈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