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段(1 / 3)

拒絕與自己這一行人繼續前行時,康斯薇露並不意外。而倘若埃爾文就這麼從此消失了,對她來說也不會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情。

但那不意味著,這就是她樂於見到的事情。

埃爾文跌跌撞撞地爬起,即便處於一個仿佛喝醉了的狀態中,他仍然能做到一絲聲響也不顯露。在他關上窗子刹那,清冷的月色映在他的臉上,第一次照亮了此前都一直隱藏在背光的黑暗中的那一頭燦爛的金發,還有那張英俊,卻像是蘊含了所有詩歌中低聲描繪的悲哀的臉龐——

那不是埃爾文·布萊克,可那又是他,康斯薇露確信這一點,卻仍是不可避免地驚呼了一聲。

“公爵夫人。”

埃爾文肯定地說著,他緩慢地扣上了插銷,拉起了窗簾,房間中刹那間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掩去了眼前這男人的俊美,就如同適才的一切都不過是月下的幻覺罷了。

“您在這做什麼?”

康斯薇露盡可能地把自己往床邊垂下的帷幕裏擠了擠,想營造出一種她坐在床旁的陰影下的景象。“我在等你回來,”她輕聲回答著,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說錯了。一個已婚的公爵夫人在昏暗的臥室中等待一個男人歸來,這情形實在過於曖昧,不該由她這個身份的人說出口。

但埃爾文卻似乎並未在乎這一點,“您等待歸來的是埃爾文·布萊克,”他說著,仍然站在窗邊,“但他並不存在,那個蘇格蘭日報的記者從未出生在這世界上過,他隻是一道虛幻的影子,偶爾短暫地出現在您的眼前罷了,並不值得您犧牲大好的睡眠而等待。”

“我等待的是你。”康斯薇露脫口而出,“我說的是你,不是埃爾文·布萊克,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我等待歸來的人是你,而你就站在這兒,不是幻影,不是虛無,你是真真切切的人。”

這句話不僅違背了她從小接受的所有家教,也全然違背了她一直以來的性格。她甚至從未向詹姆斯說過這般直白的話語。她是個淑女,而淑女永遠不該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任何男性,包括自己的父親,這些規則即便在死後也仍舊對她有著束縛力,時不時康斯薇露依舊會發現自己遵守著它們。

通常來說,康斯薇露會把自己這樣的改變歸於伊莎貝拉的功勞,認為是她給予了膽小又怯弱的自己勇氣,但唯有這一次,她很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事實是,她想對他,埃爾文·布萊克,或者不管名字是什麼,就僅僅是這個站在她麵前的男人,說出這句話。但他對這句話毫無反應,隻是呆板冷漠地注視著她,好似已經不能被這世上任何話語所打動。

“你卸掉了偽裝。”康斯薇露不得不重新找了一個話題。

“我隻是想回來向夏綠蒂告別,謝謝她為我留了一扇窗戶,那對我而言意義重大,僅此而已。”埃爾文——康斯薇露仍然隻能以這個名字稱呼他——平平地回答著,“我沒有必要為此再特意換上埃爾文·布萊克的偽裝,那個角色已經不複存在了。”

“你不打算向我告別嗎?”這麼說,她在他心中還比不上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女孩,康斯薇露心想著,她竭力使自己的語氣隨意一些,卻還是掩蓋不住那淡淡的苦澀。

你愛上埃爾文·布萊克了嗎?今夜的早些時候,伊莎貝拉如此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她。如果你希望他留下,不管他是什麼身份,間諜,殺手,還是走私犯,我都會盡全力給他一個合法身份,讓他能待在我們身邊的。當然,我們就不得不跟阿爾伯特坦白你的存在了,否則他一定會以為我背著他來了一段婚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