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讓她措手不及,但她的確準備有一著後手,為的就是害怕馬爾堡公爵也會參戰,從而搶走屬於喬治的功勞,如今正是施行的時機。
在上一世的第二次布爾戰爭中,基欽納勳爵——在1900年接任南非軍隊指揮權的軍官,這時他還沒被冊封為勳爵——針對遊擊隊采取了三種政策,碉堡戰術,焦土政策,以及建設集中營。死在他一手建立的集中營裏的布爾人多達27萬,極大地損壞了英國在國際上的形象。但是由於他在布爾戰爭中的卓越貢獻,他最終沒有因此而被軍事法庭審判,也沒被任何人用來大做文章。
但瑪麗十分清晰地記得他曾說過的一句話。因為基欽納勳爵後來被調任為印度總司令,得以與她當時正負責殖民地事務的丈夫共事,而她也有幸與這個冷酷,殘忍,聰明而又嗜血的男人交好,並在一次晚宴間談起了第二次布爾戰爭的情形——“我十分幸運,庫爾鬆夫人,因為所有人都希望能忘掉集中營的醜聞,因此從未有人拿這件事來針對我。倘若有任何人這麼做的話,我隻怕會成為英國曆史上最大的罪人之一,盡管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任何事。”
27萬條性命消隕在他的手中,但這男人仍然能津津有味地品嚐著如血般的紅酒,安然地在夜晚毫無悔意愧疚的入睡。這令人不寒而栗,但也是這句話,給予了瑪麗極大的靈感。
此時基欽納勳爵剛剛因為他在埃及事務中的出色表現而被提拔為上校,在非洲大陸上十分活躍。表麵看上去,他似乎與馬爾堡公爵毫無幹係,兩人實際也無交集。但瑪麗知道他早就加入了共濟會,而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大眾們相信他與馬爾堡公爵私底下有著不淺的交情。於是,瑪麗利用她對索爾茲伯裏勳爵的影響力,促使他將基欽納上校調任到了德阿爾,讓他成為了當地軍隊的指揮官。隨後,她便向對方發去了一封恭賀電報,字裏行間都暗示著這是馬爾堡公爵利用他在共濟會的影響力為基欽納上校爭取而來的晉升。而基欽納上校也十分識趣,回電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同時也在信中應承,若是“馬爾堡公爵”有任何需求,他一定在所不辭。這些來往都是通過英國政府的通訊網完成的,因此對方根本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等戰爭爆發了以後,這招後手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通過塞西爾·羅德斯,一封模仿了馬爾堡公爵字跡的信件被交到了基欽納上校的手中,瑪麗根據回憶,盡可能完整地將前世基欽納勳爵的集中營計劃在信中複述了一遍,並且強調這是“馬爾堡公爵”認為對付布爾人的遊擊戰術最有效的做法。基欽納上校自然對這計劃讚同不已,回信向她保證將會在自己的行軍過程中施行。
就這樣,瑪麗留下了一個能夠在將來推翻馬爾堡公爵立下的所有軍功的後手。
但那不夠,那遠遠不夠。
這就是為什麼,她如今會與自己的丈夫來到金伯利的原因。
他們在一個星期以前從德屬西南非洲下船——由於在是否要與英國為敵這一點上,德國內部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分歧,自從開戰一來,他們就停止了繼續向德蘭士瓦共和國輸送士兵與武器彈藥。因此盡管如今英國與德國之間的關係異常緊張,畢竟德國沒有真的參與這場戰爭,表麵的和平得以延續了下去,英國在德國殖民地上的外交辦公室也照常運轉著,他們能從德屬西南非洲一路舒舒服服地搭乘火車來到金伯利,也是多虧了外交辦公室的從中打點。
然而,到了金伯利以後,因為布爾人炸斷了從金伯利通向布隆方丹的鐵路,他們不得不離開火車,依靠馬車繼續前進。現在他們就正站在站台上,等待著塞西爾·羅德斯安排的仆從前來迎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