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竟然會以為自己在乎開普殖民地總理的位置,女王陛下竟然會以為這能逼迫他就範?
“你會出現在這兒,丘吉爾先生,就意味著你知道這是我在比勒陀利亞的房產,對嗎?”
對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塞西爾很想追問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但那會破壞他正開始醞釀的氣氛。
“你可曾想過,丘吉爾先生,作為一個英國人,作為開普殖民地的總理,我是如何能夠保住我在敵國首都的財產,又是如何能自由來去的?甚至是在我下達了驅逐布爾人的命令以後,我仍然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德蘭士瓦共和國,哪怕百碼開外的街道上,就躺著無數因為我一句話,就不得不背井離鄉,拋下所有財產逃來這的難民?”
“我的確詢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那年輕人說,“但我更願意聽您對此打算怎麼說。”
“我沒有什麼長篇大論的故事要與你分析,丘吉爾先生,答案很簡單——金子。”
男孩等著他繼續往下說,他的神情仍舊很平淡,屬於貴族常有的那種不動聲色的表現。該死的,隻不過就當了幾個月的貴族,倒真以為自己生來就那麼高貴了?
一絲焦躁隨著這思緒猛然竄進塞西爾心中。
“德蘭士瓦共和國的土地下埋藏著金子,然而,要將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從地下挖出來,他們需要合適的機器,他們需要炸藥,他們需要有經驗的技術人員——他們缺乏的實在太多,可以說,除了坐擁的礦脈,這個本就由牧場主及農民建立起的國家根本一無所有。而我,則擁有他們所需的一切,也隻有我,才能提供給他們需要的一切。
“金錢,是這個世界的通行證,丘吉爾先生——或許現在還不完全是,但遲早有一天會的。在金錢麵前,沒有黑白是非,沒有對錯相立,沒有立場,沒有信仰,沒有忠誠,沒有理想,隻有**,丘吉爾先生,無窮無盡的,永無止境的**。如果我現在走到街上,給每一個布爾人難民都發上一把滿手捧著才能接住的金子,我就會成為他們的王,他們的神,他們會對我誓死效忠,為我任用,跪在我的腳下親吻我的鞋尖。與之相比,自由來去,被奉為上賓又算得了什麼呢?
“政府可以從我這奪走開普殖民地總理的職位,但他們無法將金脈礦藏從這片土地下奪走,而一日這兒的人們坐在滿坑滿穀的財富上,他們就一日無法抵製**的誘惑。也許我會喪失一些表麵的特權,損失一點名譽,但我仍然掌控著這片大陸,丘吉爾先生,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國家永遠都是少數人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工具,如果說他們為底層的人民著想,那也不過是因為底層人民的利益與他們的利益恰好重合,罷了。這個世界上可以有幾十萬布爾人在睡夢中咒罵著他的名字,恨不得他活生生在地獄中焚燒。但他仍然能與德蘭士瓦共和國的人民委員會的議員們談笑風生,飲著昂貴的美酒,吃著上等的食物,數秒間的花費便能養活上百名難民,即便他毫無貴族頭銜,同樣也是平民出身。
不公平嗎?這自然是不公平的,在金錢麵前何來公平可言呢?
但貴族出身的人永遠不會真正理解這一點,他們必須拒絕相信金錢能買來與他們姓氏同等的權力,才能繼續維持自己的高貴地位。因此,女王陛下,還有她手中的小小傀儡,才會坐在這兒,以為奪回他們下放給一個平民的權力,就已是有力的威脅,卻從未明白過他所擁有的影響力的真正來源。
這年輕人還可以再回來,再提出他的條件,但他必須懇求,他必須臣服,即便他所代表的是女王陛下。到那時,塞西爾才會考慮他的提議,自己的疑問也可以等到那時再得到解答。有些人或許會將這視為一種不忠的表現,但塞西爾知道自己是忠誠的,隻不過他的忠誠超越了君主,超越了政府,超越了所有一切權力在人間的代理者,他唯獨隻忠誠於盎格魯-撒克遜民族,隻忠誠於大不列顛帝國。塞西爾看得很清楚,貴族的影響力已經逐漸消退,未來人們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姓氏是漢諾威便臣服於她,隻有帶來實打實的利益才能激發民眾的忠誠,而他願用自己的金子為祖國鋪出一條金光大道,讓她能得以昌盛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