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等等那些難民生存的必需品, 隻是它們都被牢牢把控在了那些議員的手裏。為的就是如果戰爭持續下去,要動員那些難民中的青壯年勞力上陣,就必須要用這些必需品來作為誘餌。越難得到的事物, 才越能讓人不顧一切地去爭取,哪怕是一個父親用自己的性命為孩子換來幾個月的壽命,甚至也稱得上是一場公平的買賣。
黑市當然是存在的,有的是有法子從那些議員手裏摳出些藥物販賣的商人,隻是價格當然也隨著需求水漲船高。夏綠蒂數了又數,數了又數,她手裏的這些寶石的價值,若是在和平年代,已經足夠在巴黎最好的地段買下一套房子,一輛上好的馬車,請上一個手藝精湛的廚子,幾個女仆,在這之後剩餘的錢財,仍然足夠在南方鄉下買上一塊葡萄酒莊,從此過上吃喝不愁,收租過日的生活。然而,此刻,她卻說不準這些能不能換來他們需要的物資。
戰爭仍在繼續,沒有因為馬爾堡公爵的傷勢,或者是英國貴族刺殺德國大使的這件事而暫停。布爾人軍隊圍困了克隆斯塔德,與終於趕來的援軍僵持著,是今天報紙上刊登出的最新消息。而英國的報紙則幹脆對丘吉爾家族的成員隻字不提,這在夏綠蒂看來不是什麼好事,隻能說明馬爾堡公爵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而英國與德國的外交交涉進行得並不順利。
門打開了,夏綠蒂滿懷希望地抬頭看去,手中捧著一小把寶石。
站在門口的是馬克西米利安,用一根掰斷了的床柱作為支撐,倚在門邊平靜注視著她,“這不是我的小守財奴嗎?”他說道,在蒼白而汗津津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夏綠蒂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將寶石收進了口袋裏,才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你做了什麼?”她興奮地對仍然站在房間裏的安娜說道,相比之下,後者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她臉上有一種奇怪的惆悵,就像小孩子在父母的逼迫下不得不與別人分享自己最心愛的玩具一般。“我沒做什麼。”她說道,神色在眨眼間便恢複了冷漠,“你們這小小的快樂重聚還要持續多久?因為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做。”
盡管話是這麼說,安娜還是讓馬克西米利安休息了一整天,才正式開始了他們要做的事情。馬克西米利安得以好好地大吃了一頓正常人吃的食物,仔細地給自己洗了個澡,刮了胡子,再美美地睡上一覺。這麼一來,他總算恢複了不少精神。
對於安娜究竟對他做了些什麼,以及那場在領事辦公室中發生的談話背後又有怎樣的意味,馬克西米利安絕口不提,因此夏綠蒂也沒有再問起。她隻是盡心盡力地完成著他吩咐她去做的事情,包括為他偷來適合的衣服,購買食物,打聽消息,甚至有時候要為他去尋找一些特殊的物品——假發是最難找到的,因為幾乎不會有人在逃難的路上還帶上這樣的東西,還有其餘偽裝用得上的東西。安娜在這當中幫了大忙,她用寶石換取了幾個少女的真發,又請了一個裁縫,才做出了一頂假發。而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綁架德國領事館如今的負責人,就是她獨自完成的,夏綠蒂很想跟著見識見識她的手段,卻被無情地拒絕了。
馬克西米利安的計劃,就是偽裝成德國領事館的負責人,將公爵夫人與溫斯頓從他們如今關押的地點釋放出來。聽著似乎很簡單,卻是沒有他就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
在行動開始以前,馬克西米利安解釋了他的想法。他把夏綠蒂偷來的寶石攤開散落在地上來代表各方的勢力——僅有的一枚月光石,被他用來指代公爵夫人,紅寶石指代英國,藍寶石指代德國,至於溫斯頓,他掰了塊木頭下來,就代表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