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管家向她微微頷首,示意她午餐已經備好,便帶著她向左邊走去,“索爾茲伯裏勳爵完全否定了我簽訂的公約,他很顯然不想讓丘吉爾家族包攬所有的功勞,如果我不小心一點,他甚至可能會對外宣稱我簽訂的公約盡管終止了戰爭,然而卻極大地損壞了英國與周邊國家的關係,隨後再讓外交部重新起草一份,這樣他便能成為最大的功臣。”
“你的確要小心一些,在前來這兒以前,我收到了一個意料以外的線人的爆料——瑪麗·庫爾鬆賄賂了幾家媒體,要開始將輿論往不利於你的方向轉了。我通過自己內部的關係確認了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假。上帝啊,瑪麗·庫爾鬆真不是吃素的。等著看吧,明天的報紙恐怕會非常精彩。”
她大笑了起來,露出一顆顆潔白得像小貝殼一般整齊的牙齒。這說明雖然情勢急轉直下,但她仍然有應對的方式。伊莎貝拉安下心來,問出了康斯薇露適才在她心中提出的疑問:“那個意想不到的線人是誰?”
“你永遠也不可能猜到的——盧卡斯夫人。”瑪德在男仆拉開的椅子上坐下,挑著半邊眉毛說著,伊莎貝拉的視線捕捉到那男孩的目光渴望地在她裸露的脊背上下滑動著,禁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不信?”瑪德誤會了伊莎貝拉的肢體語言,又接忙說道,“這是真的——艾德娜背叛了瑪麗·庫爾鬆,親自來找我,透露出了瑪麗·庫爾鬆的這一步——為了躲避記者的圍追堵截,她現在不得不躲在市郊的宅邸裏半步不出,隻有她的丈夫還活躍在倫敦市中心,忙著為了自己的案子四處說動人情。因此賄賂報社這種事情,瑪麗·庫爾鬆就隻能交給艾德娜去做,恐怕她萬萬想不到忠心耿耿的小狗也會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可是,她為什麼——”
“你還記得,在她與盧卡斯勳爵結婚以前,你曾經寫給她一封信,告誡她不要與對方結婚嗎?”瑪德傾過身去,小聲問道,她形狀飽滿優美的乳|房在禮服的邊緣若隱若現,彎出了一道誘人的弧線。
伊莎貝拉幾乎記不清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倒是康斯薇露還記得清清楚楚,肯定了這一點。
“她的婚後生活十分悲慘——事實上,用悲慘來形容過猶不及。盧卡斯勳爵在他的情婦那兒感染上了法國病,又傳染給了她。”瑪德從自己的手包裏摸出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的煙霧就如歎息。
“可憐的女孩,這事鬧得幾乎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了。要不是我動用了我的關係,她的父親又給了一大筆錢,這件事恐怕就得登上報紙了。她很後悔當初沒有聽信你的勸告,而是接受了瑪麗·庫爾鬆的蠱惑,輕率地嫁人。這也許是她一種表達自己謝意的方式,誰知道呢。”
第一道菜端了上來,給予了伊莎貝拉與康斯薇露足夠的緩衝來消化這個不幸女孩的遭遇。後者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在心中自責著當初僅僅隻是寫了一封信件,而沒有做出更多的努力。伊莎貝拉盡力安慰著她,一道菜就這麼相顧無言地吃完了,直到男仆將盤子撤去,伊莎貝拉才不抱希望地開口問了一句。
“離婚呢?”
“離婚絕不是一個選項。”瑪德立刻回答,“艾德娜的父親絕對不會同意的。不過,說到離婚——”她得意地壓低了嗓音,“我想你還沒聽說吧,傑弗森·菲爾德與路易莎小姐之間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在南非度過了好幾個月以後,這兩個名字在耳朵裏聽起來已經有些陌生了。
這時男仆端上了主菜,午宴不及晚宴那般正式,飲食也更為清淡一些。盛在盤子裏的是鹽煎黃油海鱸魚,配著檸檬奶油汁。但對於連著幾個月都在顛沛流離的伊莎貝拉而言,這樣的飲食仍然有些過於油膩,因此擺擺手拒絕了。南非之行摧殘的不僅有她的容貌,也有她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