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詢問著黑暗,手緊抓著麵前的欄杆,不讓自己受到誘惑。路易莎正一步步地走上來,她微微笑著,與她告訴自己可以墜入黑暗時的笑容一模一樣。目光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險些擊潰了他的意誌。
我什麼也沒做。黑暗回答。殺死了瑪麗安娜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是逼不得已那麼做的。瑪麗安娜要求我殺了她。
可是,為什麼?黑暗問道。
“路易莎小姐,請說說你所知道的,與第一位受害者有關的任何信息。”喬治·丘吉爾發問了。
整個審理室在此時似乎突然暗了下來,不再有刺眼的陽光從窗沿射入,恩內斯特終於得以睜開雙眼,注視著庭審上發生的一切。但似乎有暗影悄悄爬上了牆角,正在逐漸包裹整個房間,他能感到黑暗在逼近,準備吞噬這一切,把15歲噩夢中未竟的事業再度完成。
“第一個受害者,薩拉·博金斯——”
*
“——是我介紹給菲茨赫伯先生的。”
這些陪審團,這些旁聽的人,還有康斯薇露,都沒有必要知道她是如何認識第一個受害者的。女孩沒有任何財務自由,她想要送給阿爾伯特一個能讓他時時刻刻都記著自己的信物,這錢隻能通過自己去掙。她不以這段經曆為恥,但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地講出的事。
“如果你堅信他殺害了伊萬斯小姐的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哈利·羅賓森立刻發問了,他是一隻令人討厭的聒噪公雞,但他至少是在為恩內斯特辯護。
“因為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場噩夢。”她說道,眼神稍稍向恩內斯特一瞥。他睜開了雙眼,好似審理室裏的陽光對他來說不再刺眼,很好。
噩夢,是一個關鍵詞。
她知道要如何引出他心中的黑暗。
就像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是恩內斯特親手殺死了瑪麗安娜一樣。
哈利·羅賓森似乎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她的理由。喬治·丘吉爾則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若不是看在阿爾伯特如此疼愛他這個表弟的份上,她也不會對他這麼配合。
“她是一個有著一頭金發的活潑女孩,菲茨赫伯先生似乎很喜歡她。我記得他們私底下悄悄會麵了好幾次,通了好多封信——當然,我想那些信件如今都已經被毀掉了,至少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就在我以為這個女孩也許會成為我未來的堂嫂時,菲茨赫伯先生卻突然與她斷開了聯係。”
哈利·羅賓森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聽著。這是自然的,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與恩內斯特,沒有任何其他人知道真相。她可以隨意扭曲事實,而恩內斯特絕不會站出來反駁她。
無論他從瑪麗安娜那裏得知了什麼,她都確保黑暗將一切埋葬了。畢竟,他才是那個承受不住,不得不向另一個恩內斯特——她創造出的恩內斯特——求助的人,她隻是伸手推了一把,確保他永遠待在黑暗之中,不會醒來。
她沒有打算讓恩內斯特成為自己的玩具,至少一開始是這樣,她隻是希望能操縱他,從而得以操縱自己的未來。爸爸和媽媽都說了,家族所有的一切未來都會屬於他,那麼隻要他屬於她,一切也就成了她的。
所以她埋了一個影子在恩內斯特的心中,沒有想到那在瑪麗安娜死後擴大到了他的整個世界,成為了籠罩一切的黑暗。
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據為己有。
人必須要曆經失去才能產生傷口,隻有傷口才能被縫入扯線,隻有縫線後才能被做成玩具。
不是每個梅茜都能成為瑪麗安娜。
到目前為止,隻有阿爾伯特能與之媲美,是最完美不過,是能夠完全屬於她的玩具。其餘的,都不過隻是半成品,縫線歪東倒西,毫不美觀,就像恩內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