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像是急於逃離潰穴的螞蟻四處亂竄。路易莎手中的小刀狠狠向伊莎貝拉的左眼紮去,同時張口向她的脖頸咬去。小心!康斯薇露心中嚷道,用盡全力在路易莎耳邊用自己最尖利的聲音嚷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路易莎一跳,給了伊莎貝拉一秒鍾的反應時間,她的頭向右後方仰去,刀尖擦著她的顴骨而過,留下了一道血痕,而路易莎的牙齒也隻撕扯下了肩膀上的一塊蕾絲。伊莎貝拉一把抓住了路易莎的右手,竭盡全力向下壓去,另一隻手握成拳頭,用力向麵前那張鮮血淋漓的臉揍去——路易莎牙齒用的勁太大,連自己的嘴唇也咬破了,牙齦上也滲出了鮮血——康斯薇露仍然沒停下尖叫。
然而,拳頭還沒碰上鼻子,路易莎雙腳卻已經從裙擺中掙脫了出來,使勁一蹬,重重地踢在了伊莎貝拉的肚子上。後者悶哼一聲,向後倒退兩步。
伊莎貝拉,椅子!
康斯薇露喊道。伊莎貝拉立刻抓起了手邊的軟墊椅——出乎意料的沉重讓她發出一聲嘶啞的叫喊,但她不知憑著從哪爆發出的氣力將它舉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將它向路易莎砸去,正撞在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的路易莎腰上——她可沒有厚厚的束胸作為保護,隻聽見慘叫一聲,她被慣性推到了大床旁邊,一手捂著腰,一手抓著刀,額頭上滿是冷汗,似乎動彈不得。
“你——你——”路易莎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康斯薇露直到此刻才停止了在她耳邊尖叫,“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指的是自己的聲音。
伊莎貝拉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康斯薇露貼在她身旁,免得路易莎再有什麼作為。“我有我的秘密,”她喘熄著說,“就像你也有你的。”
伊莎貝拉仍要繼續拖延時間,等康斯薇露能夠找來可以將她們從房間裏救出去的人。路易莎如今沒了威脅,最近的一根火柴也在離她三英尺遠以外的地上,她不可能繞過伊莎貝拉拿到。
“丟下刀子。”伊莎貝拉在呼吸的間隙中平靜地命令道。
路易莎向後挪了挪身子,換成了一個更加有助於她傷勢的姿勢,她仰起頭,陰惻惻地笑著,手指仍然緊緊地握在刀柄上。
“丟下刀子。”伊莎貝拉重複了一遍,“我不想要傷害你——”
“你當然不會,”一絲鮮血從枯萎的嘴唇旁流下,“你可是喬治·丘吉爾,正義的使者,永遠不會做任何——”
伊莎貝拉狠狠地踢在她的肋骨上,路易莎淒厲地叫喊起來,雙腳亂踢,手指像鐵鉤一樣攥緊了衣服,如同蟲子一般在地上蠕動著。
“但我並不介意傷害你。”伊莎貝拉的音調沒有任何起伏,眼神刹那間冷漠了下去,“監獄教會了你使用刀子,監獄也教會了我:太過心軟,不必要的犧牲就會出現。你逼走了我的好朋友;你挑唆恩內斯特傷害了7個無辜美好的女孩,兩條人命因他的行為而隕落;你企圖謀殺我的丈夫,企圖謀殺我——任何一條都足夠讓我實施你現在正在實施的複仇。但我沒有——還沒有。我現在隻是要求你丟下刀子,別逼我做得更多。”
刀子咣當落下,伊莎貝拉將它一腳踢開。路易莎喘熄著向後退去,直到她的背抵上了床柱,接著便像蝸牛一樣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在這短暫的片刻,康斯薇露再次繞了一圈,沒有人,仍然沒有人。梅在做什麼?她換好衣服了嗎?一旦新婚夫婦啟程,一大半的賓客也會跟著離開,也許會有哪個女仆粗心大意地漏下了行李箱,不得不回到二樓的客房去取;也許某個男仆為了抄近路,會從城堡後的草坪穿過;公爵也該察覺伊莎貝拉離開了太久,不應該錯過慶祝蜜月開始的時刻,或許會派人來樓上查看。但至少這一刻,什麼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