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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錦繡勾起了舊事,但她早已學會不再回首,可偏偏錦繡又告訴她兩年前的「新事」:曾經笑瞇瞇誇她是佳婦的老太爺過世了--是的,世人記得的是跋扈弄權的江老太

爺,可她記得的卻是慈祥和藹的公公。

不!那些人都過去了,不再存在她生命中了,姓江的若還敢來找她,她立即喚人棍棒打了出去!

不管是他們江家的舊事新事,再也不會影響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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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玉!妳站住!我叫妳站住!」

她抱著慶兒,沒命地往前跑,滿心盡是恐懼,怕被他追了回去。

「妳敢回娘家,我休書隨後送到!」

若不回娘家,江家己吃完最後一袋米糧,難道叫慶兒捱餓嗎?冬天就快來了,大宅已給官府貼了封條,聽說就要被收走了,她再不走,難道要帶著才滿周歲的慶兒流離失所嗎

「休就休!」她大聲喊了出來,慶兒要緊,她才不怕被休!

隨著她的叫喊,人也醒了過來。

「琬玉!琬玉!」熟悉的溫厚聲音著急地喚她。

她茫然睜眼,就見到黑暗裏一雙好柔和、好柔和的眼眸,她想說話,才張了嘴,淚水就迸流出來,有如山洪暴發,滔滔湧下。

在這安靜的房間裏,耳畔猶有夢中那一聲聲激狂暴怒的嘶吼。

「回來!給我回來!」

她立即閉眼,抓緊被子,好怕她會心軟,吩咐馬車回頭,回去江家大宅,抱著啼哭的慶兒,癡癡傻傻守著心早已不在她身上的丈夫。

危難時,吆喝玩樂的酒肉朋友不見了,左擁右抱的嬌豔歌妓不見了,甚至他最依賴的父親和兄長也不見了,偌大的一個江家,獨留他這個二十歲、從來不知人間疾苦的四少爺

當家,他該有多惶恐、多害怕呀。

若連妻子也不見了,他還能跟誰訴說他的無助?

他不是生氣,他是恐懼她的離去啊!

她竟然過了五年,才明白他那時的心情!

可他負心在先是事實,凶神惡煞地要她留下是事實,休了她也是事實,橫豎她都是要離去的,早走晚走,有差別嗎?

「琬玉,作噩夢了?」她緊攢的拳頭被包覆在一雙更溫暖的大手裏。

她終於完全清醒,回到現實:她在薛齊的懷抱裏,接受他的保護。

「是作噩夢了......。」她為自己的哭音而心驚,忙道:「沒事,我沒事。」

「別去想。我在這裏,莫怕。」他不住地撫摸她的頭發。

「嗯。」

她瑟縮在熟悉的溫熱懷抱裏,偷偷地將夢裏的淚水傾流出來。

明明已是多年前被遺忘的往事,為何夢境曆曆在目,彷佛片刻之前才發生呢?難道是因為害怕那人回來,所以才作了夢?

但她無庸害怕,那人已休了她,夫妻名分既斷,本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以他不可一世的驕寵個性,又怎會回來找被他休掉的下堂妻?!

「睡不著?」薛齊察覺她的輕顫。

「快睡了。」她故意又往他胸`前蹭去。

她在流淚。薛齊知她往他懷裏藏得這麼緊,就是不願他發現。

他也不說破,仍輕柔地拍撫她的身子。

同床共枕這麼久了,她的呼息,她的輾轉,她的馨香,她的顰笑,幾乎已成為他身心的一部分,他怎可能不察覺到她的異樣呢?

今日回來,便覺她神色有異,後來是阿金嫂很擔心地告訴他,有個女人來找夫人,叫夫人什麼四少奶奶的,然後夫人便一整日關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