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妃眼中還噙著淚水,濕漉漉的,像是一隻受驚的梅花鹿,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蘇以澤會反悔。蘇以澤見她這個樣子,心裏的異樣情緒又多了一些,一顆種子落在他的心上,就是這一顆種子,“後日就可以回去,明日你好好準備一番。”
蘇以澤看見葉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跟他說,“謝謝皇上,謝謝皇上。”說著,竟又是激動的掉了兩顆淚,蘇以澤連忙製止她,“怎麼都要回家了還哭?”
他越發覺得女人都是麻煩的生物,還是趙晴蘭那種清冷的好,不給人添麻煩,雖然也拒人於千裏之外,“別哭了,明天好好準備,要是有空閑,多去皇妃那邊陪她聊聊天,她經常悶在宮中不出門,你性子活潑,多去她那邊走動走動,給她帶點活力。”
想了想,蘇以澤又覺得不妥,趙晴蘭喜愛清淨,這葉妃雖然帶去了生機和活力,卻也有可能會吵到他,於是又補了一句,“看她不太耐煩就別煩她了,她喜愛清淨,記著些。”
進宮多年的人都會控製自己的情緒,葉妃剛剛失控是因為被戳到了痛處,這會兒蘇以澤跟他說正事,她立刻就正經起來,“知道了,臣妾會好好照顧姐姐,不讓姐姐悶著。”她眼角還掛著一顆將落未落的淚珠,加上圓眼睛,娃娃臉,一本正經的保證起來,倒是讓人啼笑皆非,就好像是小朋友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
得了她的保證,蘇以澤也不說在這邊多待,他知道,葉妃得了承諾,肯定沒心情和自己聊天,定是激動得無法言語,還不如去別處,也算是做到了母後臨終前交代的雨露均沾。
思來想去,蘇以澤惦念著的隻有一個趙晴蘭,這會兒再去她那肯定會被趕出去,蘇以澤清楚的很,其他嬪妃他想了一圈竟是一個也想不太出來,最後還是想到了對皇後的承諾,到了皇後那邊看看皇後。
皇後還沒有就寢,今日月亮明晃晃的掛在天上,她正躺在搖椅上賞月,看到蘇以澤的到來很是奇怪,迎了一下,請了安,也沒有太過熱情,反而是有些忌憚的樣子,蘇以澤看的奇怪,問道,“不歡迎朕嗎?”
“沒有沒有。”皇後連忙擺手,她已經卸了發飾,沒了沉重的裝飾品,看上去和初進宮沒什麼兩樣,“皇上多慮了,臣妾隻是有些詫異罷了。”
“朕承諾你了。”蘇以澤看著皇後對他也是疏遠著,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她又變成了原先那個溫柔恬靜的女子,兩人相對站著,竟是沒什麼可以聊得話題。
靜靜的賞了會兒月亮,還是皇後先開了口,“這兩日,臣妾想了許多,想到了暖兒,她平時總是勸臣妾多陪陪太子,不要亂吃飛醋,可臣妾,卻是沒聽她的,現如今,想通了,她卻是看不見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眼睛看著月亮,也有晶亮亮的東西落下來。她卻和渾然不覺一般,繼續說道,“暖兒自小就跟著臣妾,高門大院齷齪也多,臣妾吃過幾次虧,有些話兒,也就隻能和暖兒說說了,可她,竟因為臣妾的一句話,竟,竟,投井去了。”
之前雖然知道暖兒的死肯定是有原因的,不過一個小宮女罷了,蘇以澤也沒有多想,這會兒聽皇後自己提起來,他就順著問了一句,“什麼話?”
皇後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的流,她還看著月亮,仿佛能在月亮上看到暖兒一樣,“臣妾說,讓她認命。”
蘇以澤知道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也證實了暖兒就是皇後逼死的,可他根本沒什麼波動,反而覺得事情就應該如此,之後皇後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他也沒太聽進去,隻是悶悶的想,是他的問題嗎?今天到哪邊都引得別人傷心。
還想著,月亮這麼圓滾滾,又這麼亮,明日肯定是個好天氣,也能讓連日陰雨給莊稼帶來的傷害小一些,百姓也能更加安居樂業。
第二日,天氣果然很好,明日高懸,葉妃一大早就是起床收拾好回娘家要帶的東西,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念念叨叨。
“這個簪子不錯,可以給二妹帶回去,不過她嫁出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這小東西雖然不值錢,卻是精巧,可以給小弟弟玩兒。”
“皇上賞了幾匹好布,拿回去給母親姨娘們做衣服。”
她宮中的宮女都調笑她,“娘娘幹脆把咱們這翠竹軒搬回去算了。”她也笑著要打宮女,宮女們一溜煙兒的跑了,跑跑跳跳的笑鬧聲傳得老遠。
“娘娘,您不去看皇妃娘娘嗎?”她身邊的貼身宮女提醒她,這宮女是她的陪嫁丫鬟,從小無父無母,被賣到府中,她就是宮女的家人,最是衷心不過,也什麼都敢和她說,“奴婢認為,和皇妃娘娘打好關係,今後咱們回家的機會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