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藥已準備好,不過是什麼時候混進去的問題。”道長不喜飲茶,更不喜令人開始看不透的常溯。
“那頭肉豬看起來,對你是絲毫不念舊情啊。折在他手上的感覺如何?”於是他挑眉淺笑,有心諷刺,看上去卻一派人畜無害。
常溯收起扇子,亦笑,“以前是我沒說,現在我告訴您,兄長大人,不要叫他肉豬。他有名字。”
道長眉峰轉冷,“不管怎麼叫,事成之後,他還是要從人世消失。”
常溯不知在想什麼,看起來十分悠然:“老莊主暴卒,大少爺不得已還俗處理事務,而主犯不知下落,這不是很合理?至於犯人麼……給我處置也不過分吧。”
“雖然現在莊中多是我們的人,但若你偏私,風口浪尖上我們一樣死無全屍。”
常溯仍然好整以暇,“他一來,老頭子就不再對飲食疑神疑鬼,你該慶幸才是。不然我們怎麼有機會?”
“再說,”常溯看著月亮的方向,微微一笑,“他被蕭鼎元迷了心又如何,笨蛋總需要調教。到時候尋個地方關起來,心裏也就隻有我了。”
道長有點難以置信地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擇手段?“
常溯“哈哈“大笑,笑夠了才負手看著他的兄長,”哥哥,恐怕你是最沒資格說我的人。“
道長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朗月清輝,卻也隻覺悲哀。
他們兄弟倆互相扶持到今天,對權位誰坐毫無爭搶欲望。隻因,那也不是真正想要的。他們說服自己隻想要複仇的筷感,然而從何時起,開始互相算計。
拚上的,是最重要的東西。
江文益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向黃二少房間走去。
——他若要發泄怒火,宣泄情緒,再沒人比這癡傻二少更合適。不過是個工具。
可深深埋進對方身體中時,江文益用嘴唇堵住那柔軟呻[yín]。
月光之下無人可見,他的表情,卻很溫柔。
然而那也不過是殘忍的溫柔罷,或許也足夠黃二少回味一生。
身上的男人低下頭,罕見地哄誘:“哭什麼。“
“不,沒有。“不用看黃二少也知道那是一張皺起眉頭的臉,夢裏描摹太多遍,幾乎要用血線刺繡在掌紋間。
他對著月光燦爛一笑,能留住這一刻相擁。也足夠美妙。
誰稀罕你帶我遠走,誰癡望盼到頑石融化。能讓你習慣我是哪樣配方,我可以等。
然而天光一幻,枕邊依舊空無一人。
黃二少整理衣冠起身,挺起酸痛的腰,笑得依舊風流俊俏。
來到廚房,黃肉嘟正在準備一道滋養好菜,名喚“仙鶴神針“。黃二少便樂得給他打下手,順便偷幾口菜吃。
脫胎自鳳吞翅的這道菜,用小小一隻乳鴿,鮮膩美味幾如乳酪。內藏足足三兩海虎翅,晶瑩剔透,濃湯入味。陽光下是視覺味覺雙重考驗。
用老蔥、火腿、豬骨、陳皮,再加入必不可少的薑蔥勾芡,翅滑鴿鮮,肉質肌理簡直舍不得用牙齒褻瀆。
那種急切令口齒生津,老蔥沉著而味輕靈,火腿屈居配料肉香依然厚實,絕不欺客。豬骨微笑承擔重任,奉獻精髓給這絕妙神針。
陳皮芳香沉鬱,幽幽蔓延身姿,化腐朽為神奇,直如畫龍點睛,這一口湯濃飲下,幾可乘雲駕霧飛去。
這道菜無論誰來吃,都是對自己的無上寵愛。
飛禽與海類,共聚你麵前,賀之萬年。黃金買不來這樣一口感觸,買不來仙鶴起舞神針飛躍,在你腹內化形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