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褪去了傷人的陰冷,變成一個十年前都不曾出現過的無措少年。

“朕得不到,他越微人也別想!”琥珀色的眼睛重新閃爍,恨意顯而易見。

“那殿下呢?陛下不管了嗎?天下呢?陛下也不要了?陛下,您不隻是一個男人,您是大暨的主子啊!”他不敢提醒這個男人:他愛上的是燕少千,他的侄女,而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麵對這樣的問話,燕禮恭彷徨了。

自那夜燕少千決然離去,他便墜入了這樣的難題裏,究竟該何去何從?

第四十五章 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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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無所求

這一聲“攻!”聽在燕禮恭的耳裏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仿若千軍陣前那個人終於喊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如往常一般不冷不淡地拋來四個字:“三十七叔。”

不過也隻是一刹那,眨眼的片刻,燕禮恭便見識到什麼叫好戰嗜殺:那雪亮的三尺青鋒,刺、揮、收、轉,每一劍的末尾都連著粘稠的鮮血,赤紅的血珠子濺出五步之外,在虛無的空中連成一線,堪比純粹的石榴石,顆顆紅得發亮。

她身下的白馬馳騁在沙場上,無人可擋,並非是因為那馬是什麼稀世良駒,而是因為那馬上的人,兩條修長的腿夾緊了馬肚,韁繩收放之間是一種緩急恰到好處的節奏,配合著劍鋒揮動的方向,形成一塊突破不了的氣場。

燕禮恭看得呆了,他知道這個女子文武雙全,他知道這個女子可吟風弄月、亦可征戰四方,但他不知道:當這個女子手執寒光四溢的弄影劍策馬殺敵時,可以露出這樣從容不迫的表情。

他見過乾元殿上執劍而立不動如山的燕少千,見過昭德殿裏抬腕研磨冷言對答的燕少千,見過爻園裏談笑風生把酒言歡的燕少千,甚至,他見過石榴樹下醉舞寒劍的燕少千,飛花弄葉,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騰起回身之間,流光傾瀉……卻唯獨不曾見過在荒蕪沙場,策馬揚鞭,睥睨間殺伐頓顯,令三軍望而生畏的燕少千。

連身為融帝的燕禮恭臨陣之際都被燕少千的氣勢所攝,庸碌凡人就更不用說了,濟南府數十萬兵馬,得見燕少千之處皆是動彈不得,連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來。因此,凡燕少千所過之處:暨兵皆死,一劍封喉,無一例外,而其餘眾人,連同那飛射而來的弩箭沒有可以近得了她三尺之內的。

曾有人說地勢之險,用的是這八個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今,燕少千便是肅軍的一關,過得了她才有可能深入肅軍內部,可摩呼羅迦號稱力量之神,其威勢又豈是凡人可敵?

燕禮恭不會武功,隻站在城樓上看著那女子一路浴血而來,墨色的天蠶華錦袍衣袂翩躚,身後斷肢殘屍,慘不忍睹,而他腦中想到的竟不是如何扭轉戰局,而是希望那人趕快攻上城樓來到他跟前,好讓他細細地看上一看。

但他又深深害怕與她四目相對,他害怕那對無情的慈悲目裏流露出的冰冷,也害怕那雙刻薄唇裏吐露出的陰毒,是的,從不知“害怕”為何物的燕禮恭害怕燕少千的恨與怨。

他有時會念起自己的名字:禮恭,禮恭,禮恭情怯,這個詞還真是巧,廟堂之上,朝廷之中,他謙恭禮讓;然,回首處,想起那個人,早已麻木的心就似缺了一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正當他出神之際,燕少千已身至城門之下,眾兵皆亂作一團,數百把弓弩齊齊朝向那墨衣白馬的女子,聞人辛此時也已經到了城樓之上,一聲令下,百箭齊發,見到這景狀,燕禮恭猛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