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交一兩,領人交十兩。”那個不耐煩道。

溫嬈擰眉,從錦囊裏倒了半天,也隻倒出一粒碎銀子。

那人拿過來掂量了半天,嘀咕道:“這東西有沒有一兩啊?”

溫嬈伸手要收回,他才收起來,道:“還不快進去。”

長生在裏麵倒也沒有受到虧待,隻是髒兮兮的,溫嬈進去時,他正縮在牆角睡覺。

“長生……”

長生抬起頭來,看見是溫嬈,頓時彈了起來。

“良媛,你怎麼來了?”

“我先來看看你,別叫我良媛,你叫我的名字便好。”她說道。

“對不起,我沒能幫到你……”長生說道。

“長生,你為什麼要幫我?”溫嬈將他細細打量,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你真想知道嗎?”

“你說。”溫嬈說道。

“我……我現在還不能說。”長生悶聲道。

“我會我會想辦法帶你出來的。”他不肯說,溫嬈也不勉強,不論他出於什麼原因幫她,都是這回都是她欠了他的。

“等等。”長生看著外麵的人沒進來,讓溫嬈靠近些。

“我床底下有錢,你可以拿去……”他話還沒說完,外麵就有人催著溫嬈離開。

“我先走了。”溫嬈說道,她低頭看到碗裏那些發硬的饅頭,想了想,將油紙裏的一塊糕點放下,這才離開。

長生將那糕點撿起,目光一黯。

溫嬈匆匆離去,日子難過不在於別人嘲諷的目光,在於她需要自己動手做事兒,她要走的路更多了。

“溫嬈,你剛才去哪裏了?”辛姑姑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

溫嬈一頓,沒有說話。

“你太過隨意,你知不知道,身為一個奴婢,像你這般連個人影都找不著,主子是會發怒的。”辛姑姑緩聲道:“今天晚上,你去侍奉皇上,到明天早上,換沉香去。”

“一向都是雲霞和沉香,為什麼要讓我去?”溫嬈話剛落音,身上便挨了一戒尺。

“你還敢頂嘴,要不是雲霞病了能輪到你麼?”辛姑姑說道,“別不識抬舉,待過幾日人手夠了,你莫說一晚上,就怕是一年你都未必能看見皇上一眼。”

“……”溫嬈不想看見祁曜,一刻都不想。

臨近傍晚,天忽然陰沉下來,天邊散著昏黃的光,乾心宮早早將燈點上。

溫嬈接替雲霞在祁曜進來之前便替他將床榻鋪好,在這裏有個規矩,所有伺候的人需要在祁曜進來之前收拾好離開。

溫嬈注意到夜裏忽然又冷了許多,從櫃子裏換一床厚被子出來。

她鋪好了床,又挨個檢查燈盞中的蠟燭,將快要燃盡的換下。

祁曜向來喜歡待在承德殿中辦事,有時夜深了,索性就在承德殿中歇下,而寢宮這邊則空守一夜。

對於侍寢的宮女來說,這事情算是輕鬆,可很少見到祁曜。

特別是祁曜在辦公事時不喜歡看見女人。

故而,在外人眼裏看來,他是個寡欲的男人。

寢宮裏靜悄悄的,溫嬈最後將床前腳榻上細細地擦了一遍,幹淨得人躺上去都沒問題,更不會教他被沙石硌到腳。

燭光一顫,她才意識到似乎從方才牆上就多了個影子,溫嬈心下咯噔了一聲,抬起頭來,正看見祁曜。

“把東西收了,伺候朕更衣。”他收回目光,淡聲道。

溫嬈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東西收走,淨了手之後,這才來祁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