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竹士茗那蠢不自勝的模樣太深入她的心裏,麵前這個男人哪裏有仙風道骨她也看不出來。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宮裏,還騙了皇上的。長生不老,也是,騙一個人就要抓住他的欲求,這樣也不怕他不上鉤。
“你們在說什麼?我也要聽!”那聲音,是韞景。
他手裏拿著一盤金絲棗糕,看似無心的將沈飄零拉到身邊,“這是我偷偷從禦膳房拿的,我看你早上沒有吃飽,特地去找來的。給!”將盤子往她麵前一送,餘光瞟了一眼竹士茗。
沈飄零笑著接過,捏起一塊糕點送到他嘴邊,“一起吃吧。”
“本以為王爺與沈小姐的感情會一般呢,現在看來是在下多慮了。王爺天性……額,天性聰慧,就是有些孩子脾氣,有勞沈小姐多擔待些了。若是哪一天他脫了這身孩子氣,沈小姐恐怕要擔待的,還有更多呢。”竹士茗搖著扇子說道。
他話裏有話,沈飄零不是聽不出來。隻是她不敢貿然說什麼,畢竟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她一概不知。話多紕漏就多,她隻好給眼前的人擦擦嘴角,做漫不經心的模樣答道,“勞閣主惦念。王爺就是王爺,就算是有一天他恢複了大人心智,他的本性也不會變得。”
麵前的人頓了一下,下一刻又恢複了茫然懵懂的表情,一把抓住沈飄零的手,“零兒的手好冰,要不要暖爐?”
沈飄零笑著搖搖頭,“不礙事。”
竹士茗皺皺眉毛,他也沒再想多待,抓起她的詩和畫揣進口袋裏就走了出去。“沈小姐,行事前,多考慮幾番不是壞事。”
待他走後,沈飄零立馬後退三步,從韞景身邊退開。
她倒是避他如虎!不,不對,她對他不是害怕,而是……
而是,不願意與他太過親近。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門外的侍女已經被竹士茗撤下,但是盯著他的眼睛,無處不在。
沈飄零又坐回書案前,拿著筆在紙上畫著山水,泰然的仿佛前一刻那些事都沒有發生過,仿佛在他進門到現在,她都不過是坐在案前畫畫罷了。
他不知為什麼,輕輕歎了口氣。
“王爺、小姐,皇上讓老奴來請您去福宴堂用膳。”
來喊他們去用午膳的婆子脾氣有些高傲,一個癡傻王爺和一個商賈之女有什麼可讓他們尊重的?韞景倒是已經習慣了,在皇上麵前他們還會低眉順眼對他諂媚,那是礙於皇威。
人都是這樣,他倒是習慣了。
“本王肚子不舒服,你,你就和父皇說我,我,我腹痛,不吃了。零兒要留下來照顧我!”他說著還故意將棗糕的盤子往身後藏,裝作怕被瞧見的模樣。婆子應了一聲就退下了,反正惹皇上不開心的不是她。
沈飄零轉回頭,韞景的用意她明白。在這樣的日子還做不識大體的事兒,才襯得出他是真的不諳世事的癡傻。
一個下午兩個人都在閣樓上,韞景在讀兵書,沈飄零在讀詩集——那本兵法她幾乎可以背下來了,不知道他為什麼還看的那麼起勁兒。
酉時天便暗了下來,有煙花在空中炸開的聲音,歡呼聲遠遠傳來,那不是皇宮的聲音。那應該是皇城外的百姓,在開心的送走舊年。他們圍坐在親友的身邊,笑得像煙花般燦爛。
看著她落寞的表情,韞景放下書,拉起她往外走,“晚宴要去的。”
晚宴上不僅有皇家人,還有一些重臣。就連竹士茗,也坐在席上。
她與韞景出現的時候,是聽見了一些笑聲。她不知道韞景有沒有生氣,他還是一臉陽光燦爛。拉著她去了自己的席上坐著,沈飄零就在他身邊。
她隻盼著晚宴快結束,她好回家。
那些人在說什麼,她不想聽,應該大概也能猜個八九分。無非是阿諛奉承,無非是求功逐名。真正的國事又怎麼可能放在這裏談。
她沒有自己的位置,而是像其他皇子的妃子一樣坐在“自家男人”的身側,低眉順眼地給他添菜倒酒伺候著。她左側是韞景,右邊離她半尺寬的是三皇子。那三皇子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一向知道自己長相一般,被他這麼盯著,隻當是因為韞景的緣故。
三皇子妃抬眼看了一樣沈飄零,眼神裏都是厭惡。自家皇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但凡有趣的女人他都想沾染。這樣看著未來王妃,恐怕也是想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兒——韞景是個癡傻的,這種事做起來也容易。
被盯得有些厭煩,沈飄零轉頭看了他一樣,三皇子見她看向他了,就將手裏的酒杯舉起輕輕示意。沈飄零隻是點頭回禮,卻沒有端起酒杯——看著他身邊三皇子妃的表情,她就知道這個三皇子沒懷什麼好心。
“來,這杯酒,就算是朕敬你們的!”皇上有些喝多,說的話也不分了主次。眾人也沒有在意,端起酒杯來吃酒。沈飄零忙找酒杯,韞景已經將酒杯遞在她麵前,“少喝。”
沈飄零點點頭,一杯下肚,腹中如火燒。
繼而暈倒在韞景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