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泛著寒光,映在沈飄零蒼白的臉上,韞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向他刀劍相對。
“什麼意思?”他確實不太明白。
沈飄零一聲冷笑,“韞景王爺,在龍陽山您就算計過我,我沒說什麼。後來您又自作主張將我要過來,使我被迫攪進您的計劃裏,我可以忍。您差點用石子射穿我的腦袋,我隻當是我好奇心作祟的錯。利用我給我下毒,害我差點失了清白,淪為笑柄,還差點惹怒皇上,這我也沒有說什麼。在王府裏,飯菜紙墨錢我也盡數交給了總管,我自認為沒有欠您任何東西,您這麼三番四次想加害我們,到底什麼目的?”沈飄零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像壓著長久來的怒氣。
原來在她心裏,他是這麼的不堪。原來在她心裏,他竟然是隻會行些蠅營狗苟之事的小人。
龍陽山激寨裏兄弟去挑戰她,是為了讓她樹威。用石子打傷她,若是其他人早就橫屍在門口。下毒之事,也不是他的主意。
但是這一切,好像又都是他親手做的。就連那杯酒,也是他親手端給她的。解釋好像完全沒有用,他一時愣住,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表情卻讓沈飄零心裏一頓,他的臉上寫著不可置信,還有失望難過,好像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他倒是好演技,也是,不然怎麼能裝癡傻瞞了二十年。沈飄零將刀刃又貼近了一些,“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但是你要我的命可以,把杏仁還給我。”
韞景收起了之前的表情,又是一副漠然的模樣。他向空中打了個響指,“讓浣兒把王妃的陪嫁丫鬟帶過來。”
房頂上有人踏瓦而去,想來應該是他的那些暗衛。沈飄零不在意暗衛的事,她隻是生氣,都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調笑!沈飄零唰的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進退,尷尬地站在原地,又羞又氣,手都有些發抖。韞景握住她的胳膊,將刀從他的脖子移開,“老舉著不累嗎?你身上都是汗臭味兒,趕緊去洗澡吧。”
“韞景!”
“噓,小聲點,別暴露了身份。想大聲喊我,就喊‘相公’好了。”他難得心情好,逗她一下。他自然是心情好的,就算沈飄零對他百般誤會都沒有離他而去,說明她心裏還是有他的位置。
“你!無恥之徒!”
杏仁推門而入,“小姐,您找我有事?”沈飄零一把抓住她,上下打量著,“你沒事吧?她們有沒有怎麼你?”
杏仁一臉茫然,“誰們?”
“浣兒和惗兒啊!”這丫頭怎麼這麼笨。還好看她的樣子,應該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哎?小姐為什麼那麼問?”杏仁還在剝著手裏的堅果,這是浣兒買給她的,“浣兒姐姐對我很好啊,喏,還給我買了一大包堅果。惗兒被王爺指去探路了,說不許靠近您。”
不許靠近她?“為什麼?”惗兒幫了她不少忙,脾氣也比浣兒好相處。難道就因為她們倆感情好,就不許惗兒靠近她?韞景心思真是惡毒!像個婦人一樣。
主子的事兒,浣兒她們是不會隨便議論的,所以個中緣由浣兒沒有說給杏仁聽。杏仁也不知道為什麼,回了一句不清楚就開始專心致誌剝核桃——已經被浣兒拍碎的核桃。
韞景躺在床上心情大好,因為他發現,盡管沈飄零誤會那些事是他惡意所為,卻沒有想過離開他。他也有些心疼,這個丫頭居然一直默默忍著,連句抱怨都沒有。向他拔刀,還是為了別人。
看來在她心裏,他的分量還挺重的。隻是這個杏仁好像比他重要的多,而且他們要去的地方,那有還有很多在她心裏占了分量的人。
想想又覺得不開心了。
沈飄零躺在床上跟自己賭氣,雖然杏仁沒有受傷,但是韞景做的這些事也足夠讓她討厭的了。等到了姑蘇城,有了孫誌等人做靠山,她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一下。
沈飄零越想越高興,夢裏還偷偷笑了出來。
後麵幾天為了趕路,晚上就直接露營了。一行人隻有一輛馬車,馬車也隻夠兩個人睡。沈飄零想把位置讓個杏仁——杏仁沒什麼武功,沒有內力,晚上又冷,睡外麵她不放心。韞景使了個眼色,杏仁就被浣兒摟了過去,三步兩步跳上樹,在樹上睡了。
任憑沈飄零怎麼喊,浣兒都不理。
“浣兒有內力,放心。如果杏仁出事,我賠命給你。”韞景躺在馬車裏冷冰冰的說。
“那你的命也得比得上她才行!”
“你大膽!我好歹也是個王爺!皇帝的親生兒子!”
“哦是嗎?不討好的癡傻兒子罷了。”
她竟敢這樣說話,外麵的侍衛都嚇了一跳,不得不說這正是王爺忌諱的事兒之一。沈飄零還想追出去,韞景扯著她的裙帶,“你去吧,你一動裙子就會被我扯下來。”
本以為馬車裏會是一番血雨腥風,聽到自家主子這麼說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沈飄零憋著怒氣不知道怎麼發作——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一本正經不要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