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又是喪事、又是沈相、又是劉成燁,還得照顧,定是忙得不可開交。
他守了那麼多天,今夜就交換一回,讓看著他安睡。
驟然間,隻覺得柔情滿懷,眼眶裏熱熱。
盯著他麵容,一次次在心底描摹刻畫……
連續幾日,劉成煜白天去靈堂哭喪,夜晚就來陪。一起用過晚膳後,重拾繡花針準備繡個香囊,他則俯在長案前埋頭批折子。
風揚很機靈,自個在旁邊找了間空屋安頓下來,一應所需茶水點心之類全擺在那裏,甚是齊備。
劉成煜不用他伺候,他樂得清閑,擺一局棋,左手跟右手下。
因著年前一場病,年後又昏迷了三日,身子真正弱了許多,半點捱不得困,過了亥正就嗬欠連天,頭跟小雞啄米般晃蕩。
好幾次坐在椅子上就睡過去,迷迷糊糊中感覺他幫洗手濯足,然後抱到床上。
貪戀他懷抱溫暖,有兩次是假裝睡著,故意等著他來抱。
他將放到床上後,會親吻臉頰、眼睛還有唇。
那般輕柔溫存,教人沉醉。
“”靈樞發葬那天,又落了雪。
悲愴哀哭聲隔著數重宮牆傳至景泰殿,已變得有些飄無。窩在太師椅上,用鉗子夾鬆子吃。
窗外,大雪紛飛,屋內溫暖如春。
黃昏時候,劉成煜披著滿身落雪闖進來。
急忙去取雞毛撣子。
他不讓動手,自己跑到外麵撣幹淨了,又換過幹爽衣衫才進來,柔聲問:“外麵下很大雪,有沒有出去看看?”
笑著說:“怕冷。”
他笑道:“待會多穿點衣服,陪去……讓他們堆個雪人來玩。”
搖頭,堅持道:“不想出去。”
其實,出去過。
劉成煜老早就告訴,不要總關在屋子裏,要多走動才能精神好。
所以,就出去了。沒想到剛出門就被一個宮女看見,她嚇得臉色慘白,嘴唇發青,愣了片刻轉身就跑,嘴裏還嚷著,“鬼,有鬼!”
宮女被墨書拖走了。
也沒了散步心思。
劉成煜勉強不了,隻好道:“現下還冷,先由著偷懶,等暖和了,每天都陪溜達。”
順著他口氣,道:“好!”
可心裏卻明白,倘或真出去了,會不會好多人被嚇死?
以前,礙於身份,與他不可能當眾攜手而立。
如今,卻連踏出房門都不敢,又怎會與他一同散步?
“”喪儀同先帝製,哭喪七天,穿衰服二十七日,停民間嫁娶百日。因太後薨了,後宮位分最高就是寧淑妃。加上最近瑣事繁雜,劉成煜便令淑妃代管部分差事。
有了這層關係,淑妃往景泰殿來得便有些勤。
風揚會站在門口低聲稟報。
劉成煜大多時候不見,偶爾會讓她在書房等。
據風揚說,淑妃每次都興致勃勃地來,垂頭喪氣地走。
二月二,下了一場好雨。沒幾日,劉成煜換下衰服,換回了以往衣衫。
長舒了一口氣。看他為“”穿衰服,心裏別扭得很。
劉成煜了然地看著笑,“過幾日,江南那邊送新料子來,替選幾匹裁新衣……可不能像以往那樣老氣。”
想起去年姚星穿那件薄若蟬翼褙子,故作隨意地問:“也替別人選過衣料麼?”
他著意地看一眼,笑容漸漸加深,卻是幹脆地回答,“沒有。”
低下頭,接著繡花,這次繡得是荷包。上次香囊剛完工,就被他拿去係在腰上。而他以前那個繡著石榴花圖樣香囊早就扔了。
那個香囊裏,夾著附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