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樂隊第一次練團時演奏的曲子,每一個音符都深深刻在記憶裏。
鄭文軒在那頭聽著聽著,就察覺到了點什麼。
林沛然彈完幾個小節,頓了頓,又抱起吉他摸索了幾下。他不再費事錄長音頻了,直接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去。
鄭文軒接起來,聽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吐槽他:“噗……你這《Fight》比押尾差得太遠了,這要讓墩兒聽見不得笑話死你。吉他還是算了,不是哥嘲諷你,真的太丟人了哈哈……”
墩兒是他們以前樂隊的吉他手,林沛然一個打鼓的,學別的樂器不過是編曲配器需要,專精自然是談不上。押尾的《Fignt》幾乎被每一個偏執指彈的吉他手奉為必練神曲,林沛然彈這個,也不過是因為他隻練過這首而已。
他對此並不在意,磕磕絆絆崩完一曲,練團室和手機同時安靜下來。
鄭文軒在網絡的另一端,感慨似的喃喃道:“好像Emmm……還少點什麼……”
林沛然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才跟他說:“你的貝斯想你了。”
“哈哈哈哈哈是這……”
鄭文軒笑著笑著,笑聲發送到千裏之外,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有點艱澀。
他知道,林沛然這是回B市了。
不是他的貝斯想他了,是林沛然想見他。
林沛然……想見他。
如果是在前天,那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就是喜事成雙;但現在,鄭文軒有點不那麼確定……
林沛然的學業明明還有一年,為什麼會突然回國?回國了又有什麼煩心事要找白玉喝酒?他現在回了B市,究竟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他無法確認,也不敢去確認。因為“確認”這件事本身,就是高度的危險。
鄭文軒的內心毫無疑問是雀躍的,可是有些事情,並不能由著性子來。他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少年終要成長為男人,男人的肩上所背負的重量,很多時候,並不可以分給別人。
鄭文軒想了想,忍著心情岔開了林沛然的話題:“……對了,之前白玉……”
“你不用記掛,我已經替你跟他道過歉了,”林沛然接道,“不過你要是實在良心發現,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就好好跟他再賠個罪。他那個人你是知道的,雖然高冷的一批,但其實很好說話……”
鄭文軒知道自己那天有點口不擇言,聽林沛然說他替自己給白玉道歉,心裏有點暖,又有點沒由來的嫉妒白玉那小子。
他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主動往前邁進一步:“其實…其實那天我的確是有件好事想告訴你的……”
林沛然心裏那叢火苗緩緩又升了起來,他壓抑住忐忑的喜悅,輕鬆笑著問:“現在舍得說了?”
鄭文軒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道:“我五一之後,大概會被調到B市的分局調研一陣子,可能呆一兩個月……也可能以後也就留在B市了也不一定。”
林沛然聽了一愣,隨即心髒就狂跳起來。
然而很快他就感到有些古怪:“D市才是總部吧?你這算是被貶了?被貶算什麼好事?”
鄭文軒支支吾吾解釋說:“D市大佬雲集,混不出頭唄……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去下麵反而輕鬆些。”
倒也是這個理……林沛然被他說服,便沒有追問。鄭文軒肯告訴林沛然他要來B市,已足夠令林沛然欣喜若狂——這起碼說明,鄭文軒不再躲著他了。
他不知道現在提這個合不合適,但此時此刻,林沛然罕見地沒有克製自己,遵從本能開了口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