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麵而來的塵土氣,讓他的麵色變得尷尬,臉皮也不自禁變紅起來。
林沛然好奇越過他的肩膀,從後麵探出頭往裏瞧了一眼,頓時“噗嗤”一聲悶笑。
“這你要能拖個地、卷個被子直接睡,我算真的服氣你。”
鄭文軒望著天花板,不好意思說:“呀……這個、天有不測風雲……”
鄭文軒家的天花板因為太久沒人住,加上B市潮氣比較重,頂部的牆麵掉下來了,淩亂砸了一地的白片兒。雖是之後重新刷個頂就能解決的問題,但地上的這片狼藉,倒的確令人頭禿。□思□兔□網□
既然來了,便少不了一起收拾打掃。
林沛然久違翻出了他從前住在這裏時穿的圍裙,這麼多年過去,它還好好掛在櫥櫃邊上。他戴上口罩手套,全副武裝,跟鄭文軒忙碌起來。
轉眼一個下午就沒有了,等屋子裏終於有了點人氣兒,林沛然伸著懶腰走到陽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陽台上的洗衣機軲轆軲轆轉著,裏麵攪動著陳舊的床單和被罩,他蹲下來,安靜聽著規律的機械轉動聲,心裏忽然很難受。
這種難受不好形容,是一種平靜流淌的難過,完全沒有來由的,僅僅是因為眼前一點一滴堆積起來的熟悉的東西……卻無孔不入,慢慢地、深深地將人淹沒。
鄭文軒已經收拾好了另一間臥室,扛著收納箱走過來,“林……”
名字喊了一半,他就停下。
他低頭,放好手裏的東西,走向林沛然。
林沛然察覺到他的接近,複揚起頭時,便是溫煦到無懈可擊的笑容。
他雲淡風輕似的說:“你家這破洗衣機,是十幾年前的款式了吧?還不舍得換?我記得它從前滾爛了我十斤橙子,比榨汁機還猛。”
“你好意思說,天知道你從哪兒看的洗衣機裏滾一滾橙子會好剝,人家甩幾分鍾就算了,你扔進去灌水洗算怎麼回事?”
“怪我咯?我哪知道你這單獨甩幹怎麼甩……”
林沛然暗搓搓以餘光瞥著鄭文軒,瞥著瞥著就察覺,鄭文軒也在看他。
他們互相看了一會兒,同時抱著肚子笑出聲。
“傻逼嗎你哈哈哈哈……”
“你才是,林沛然你腦子是不是也被它攪過……”
“你小心我撓你啊!”
“喲,才見麵第一天就想撓我,你這些年膽量見長!”
林沛然說動手就動手,毫不含糊,隻是手臂剛剛舉起,就被鄭文軒抓個正著。
鄭文軒發現,林沛然比看上去還要瘦。
他還發現,他眼角是紅的。
他冷不丁想起,他從廣場上把林沛然撿回來的那個晚上,林沛然躲在被子裏,悄悄地哭了很久。
後來,他許是哭夠了,一個人站在陽台上,也是這樣盯著洗衣機的滾筒,不知道在看什麼。
鄭文軒故意大聲訓他,說半夜不睡覺別鬼模鬼樣嚇著對麵樓的住戶,林沛然沒說話,隻靜靜看了他一眼。
鄭文軒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他這個人,好像死了。
他在分開後很多次想起林沛然,都會最先想到這雙死寂的眼睛,然後心頭漫開一片苦意,澀澀然哽在喉頭,難咽,又吐不出來。
……
林沛然想忍,卻終究沒忍住,眉頭皺了兩下,又強行被主人舒展開。可它們依舊不聽話地無措扭曲成曲折的模樣,淚水順著臉頰滾珠般猝不及防掉落下去。
他控製不了自己的表情,長久以來的自製力在這一刻全線崩盤。他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維持笑意,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