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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軒總是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給他一顆吊命的魚餌,讓他不斷刷新自己的容忍底線。若是年少時的他,眼中絕容不得一點沙子,可如今……他也不太懂自己了。

他盲目信任著鄭文軒,信任到,即便鄭文軒也許不再是五年前與他心心相印的不二之臣,他也可以輕描淡寫揭過這些瑕疵,隻要鄭文軒一個回頭,他就能裝作彼此仍是唯一。

世上不能懂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也不必全都去理解。

他隻是需要一個答案,一個確切的謎底,不然,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放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直白問了:“鄭文軒,你是怎麼看我的?”

“什麼?”

“我究竟是你的什麼人?戀人?情人?”

是和女朋友分開時紓解無聊的工具?還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陪伴的承諾,他是否可以相信呢?

鄭文軒稍稍有點懵,直覺問了句似乎有坑的地方:“嗯……有什麼區別嗎?”

林沛然的心緩緩沉入水底,不再說話了。

他收起了那些越線了的心思,慢慢撤回和鄭文軒十指相扣的手,然後堵住他的疑問似的,主動抬頭,送上自己的吻。

鄭文軒覺得自己應該說得再清楚點,戀人、伴侶、情人這一類的詞語,好像是有些微妙的差別的,他怕林沛然誤會。

但林沛然難得主動,這熱情的回應表現,讓他錯覺以為自己的回答並沒有出錯。

這個吻實在太深情,林沛然藏在心底最深的愛意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傾瀉過來,澀然又濃烈的感情包裹住了鄭文軒,令他迷失沉溺在其中。

被衝散的思路變得混亂,漫長的纏綿結束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剛才想問什麼。

他聽見林沛然用小聲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鄭文軒……”

“我在。”

“鄭文軒……”

“我在。”

“……鄭文軒……”

“嗯。”

林沛然此刻又在害怕什麼呢?是懷疑雨夜的溫存都是夢?還是畏畏縮縮太久了,所以已經忘了怎麼跟他撒嬌?鄭文軒想不明白了。

夜色深了,困倦籠上了他的眼皮,他漸漸睡去,嘴角還微微勾著,帶著嚐罷甜蜜的餘味。

林沛然卻沒闔眼。他貪戀著近在咫尺的溫度,靜靜想:其實他的一輩子,大概真也就沒有多長,要是鄭文軒跟他確實有緣無分,那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

雨聲小了。

再怎麼不願,黎明也還是來了。朝日將初晴的天空洗成一片迷人的鱗光,林沛然深深呼吸了一次,躡手躡腳爬起來。

他什麼也沒帶走,隻背起了吃飯用的合成器,和必要的手機、藥。關上大門的時候,他目光久久停在臥室半開的房門裏鄭文軒露在薄被外麵的半截小腿肚上,想了想,放下東西,把空調的溫度調高到26℃,給他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拎起自己的東西,輕輕將房卡和鑰匙放在了鞋櫃上。

“再見。”他在心裏說。

這次,是他先說再見。

*

『2018年6月某日。

及時止損。』

第十七章

林沛然不見了。

鄭文軒起初並沒意識到這件事,他隻是如常醒來,察覺身上空調被的被角被人掖得嚴實,心裏暖洋洋的往外冒泡。

窗外的蟬蟲滋兒哇叫囂個不停,鬧得房間裏也亂糟糟的。放晴的日光曝曬著淋了一夜雨的防盜網,被它們割成一塊一塊的光斑,水波一樣浸過簾子,在臥室的牆壁上亮晃晃地淌著。鄭文軒喜歡這樣溫暖又愜意的晨醒時光,他習慣性摸了摸身邊的位置,一如既往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