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然總是起得比他早,周末也不例外。這時候,他的“小嬌妻”應是在廚房做飯。
空氣中卻並沒有飄著熟悉的早餐的味道,唯獨這一點令鄭文軒茫然。
也許林沛然是一早出去買東西了。
他迷迷糊糊套好衣服爬起來,路過書房時,不經意發現電腦前擺著的合成器不見了,怔忪的睡眼猛地一清醒。
鄭文軒一陣緊張,手忙腳亂闖進每個房間,都沒看到林沛然的影子。
家裏空蕩蕩的,他在心中默默祈禱著什麼,然後打開了冰箱,裏麵蔬果和水飲塞得滿滿當當,根本什麼都不缺。
可林沛然那些保健品瓶子卻不見了。
他看著那空出來的位置,好像心裏也空了一塊,無聲無息塌陷下去,漏出一個洞來。
鄭文軒跌跌撞撞走出廚房,一抬眼,就看到鞋櫃上靜靜躺著的門禁卡和鑰匙。
“……”他走了。
陽台上隨風搖曳的風鈴叮叮地輕響,鄭文軒走到窗邊,遙遙一眼看下去,街道上零星幾個有說有笑、趕早市的人影,他們輕快的腳步踏碎鏡麵般半幹的水窪,好像也連著他最後的那點希冀一起踏碎。
洗衣機安靜立在角落,鄭文軒莫名看了它一會兒,轉身去屋裏把昨夜的床單丟進去,讓它軲轆軲轆地工作起來,免得家裏太過冷清,冷得人心裏直發慌。
他在洗衣機前麵蹲下來,圓形的滾筒門映出他扭曲的麵容,他看著看著,好像就有點兒明白,林沛然為什麼總是蹲在這裏盯著洗衣機看。
旋轉的床單在門裏翻滾出螺旋般的圖案,一圈一圈擴散開,像是某種催眠的影像,又奇跡般能夠令人心平靜。
鄭文軒舉起手機,撥通林沛然的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林沛然那邊長時間的忙音。就在鄭文軒以為他不會接電話了的時候,電話沒預兆的就通了。
鄭文軒單刀直入,開口就問:“為什麼?”
已經回到工作室的林沛然聽著聽筒裏的聲音,仰頭深深歎了口氣。
“渣文,你怎麼會反來問我為什麼呢?”
他回話的時候,語氣還是很軟,溫和平靜,像在寵溺一個過分淘氣的孩子,但平靜之下深深流動的無奈,又如針一般細細密密刺著人的胸口。
“……”鄭文軒沉默了。
林沛然盯著自己工作室電腦的屏幕,反射的光落入他眼中,在昏暗的房間裏明滅閃動著,如星如螢,又似微不可查的一層水霧。他輕聲問:“你為什麼報警?”
那頭的鄭文軒愣住。
林沛然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澀。“我愛你。”他說,“你愛我嗎?”
鄭文軒心頭一陣沒由來的慌亂,他鄭重得有些滑稽,宣誓般急促道:“我愛你。”
林沛然笑了,低低淺淺地,好像僅僅簡單的三個字,就足以令他滿足。他努力將聲音放輕淡,抑製住尾音中的顫唞,用談笑風生一樣的口吻說:“我信你。”
他頓了頓,垂下眼睫,“那麼貝佳呢?”
鄭文軒嚇得魂兒都飛了一半,驚惶不定問:“你怎麼……?!”
“我不傻,渣文,我真的不傻,”林沛然悵然道,“你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我特別好騙特別好糊弄,但我不是傻……我願意信你有苦衷,可苦衷如果一直不講出來,有誰會理解你啊?”
他的聲音太溫柔,總是這樣又慢又軟,像是和煦的暖陽,一點都不熱烈,卻仿佛能夠撫平所有的疼痛,融化所有的寒苦,安穩包容你的一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