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這樣的事,要他怎麼開口……
林沛然的視線定格在自己的筆記上。
他翻著自己前麵記下的東西,邊看邊讀,然後被這仿佛黑曆史公開處刑一般的文字羞得麵紅耳赤。
“早上也不用強迫自己早起了,多休息。我睡眠淺,你那動靜藏不藏都沒差,有什麼禁忌及時告訴我。”
“……好。”
“如果我上班,隨時可以打我電話,我24小時待機。”∞思∞兔∞在∞線∞閱∞讀∞
“好。”
“無論怎樣,好好道別,別留遺憾。”
所以他邁出樓棟的時候,不僅沒有回頭,步伐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異樣。他知道,身後廚房的小窗裏,有兩雙眼睛正望著他的背影,等他停下來,看他們一眼。
他不敢看,因為這一眼若看了,就走不了了。
*
『2019年2月某日。
大概就是那句話,無情多笑癡情者,癡情多付無情人。
他難過不隻是因為姚樂陽,有些他背負了太多太久的東西,在找到跟自己共鳴的同類的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想要衝出軀殼宣泄出來。
他沒有立場責備姚樂陽,他自己也是一樣,把什麼都遮得嚴嚴實實,一肩挑不住也要硬挑。
可他們這樣的人,也不是不會難過的,也不是多少辛苦和疼痛都能麵不改色吃進肚子裏。他們的“堅強”,無非是用“我很好”的假象偽裝起來的脆弱。
還好,陽陽還能偷偷跟他委屈。
至於他自己……“委屈”本身,就是一種撒嬌式的、可以被寵溺的情緒,已經決心獨行的他,連可以委屈的對象都已沒有。
第二十四章
林沛然那顆冷到冰封的心好像又開始跳了,像個過分陳舊的老蒸汽機,吭哧吭哧,苟延殘喘。
哪怕鄭文軒壓根兒就把他的生日弄錯了,哪怕這很可能隻是靠著好友生日提醒發來的自動消息,林沛然也還是心軟了。
他久久望著天花板,暖黃的小夜燈映著一點點模糊的海浪和繁花的影子,除卻燈心一點微光,整個房間都沉在大片大片的黑暗裏,仿佛隨著哪一次不經意的頻閃,就能將這點如豆的昏黃吞沒。
他沒有拆穿鄭文軒,等了太久的酸楚和莫名別扭的脾氣雜糅在一起,他發出炮仗味兒十足的違心的話:『你還知道戳我啊?』
傻逼。連他生日是幾號都記不清。
說罷,他就趕緊勾著貝佳連拖帶拉的走遠,邊走還邊欲蓋彰彌似的嚷嚷著:“你不是忙著趕項目呢嗎?怎麼大半夜還跑出來……我們大老爺們兒嘮嗑你也來摻和……”
林沛然乖乖站在原地,聽不真切他們的對話,隻模模糊糊聽到貝佳說什麼“周末不見人影”、“傷心”、“看了一晚上”、“長能耐”……
他攤開手掌,戒指的周圍被他的指甲攥出了幾條彎彎的印子,被跳動的血管一碰,就有點兒一揪一揪地疼。
鄭文軒太低估女人的瘋狂了,他自以為勝券在握,又怎麼會知道,他周末匆匆盼著提前下班時候的、那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的樣子,有多欠揍,有多張揚,有多刺眼。
貝佳誤以為他是和他徒弟周末有約,卻沒想到居然跟蹤出個林沛然。
他控製不住地害怕,惴惴不安,為了不那麼恐慌,隻好一遍又一遍去摸手指上那枚戒指,把它擦得發亮,把它貼在胸口的位置,然後在心裏說:等他……等他……再等等他……
也許是渣文碰上了麻煩的事,不得不和他斷聯係。林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