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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問過林沛然家裏的事,在看到林沛然戴了戒指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不是最近要結婚了……

可林沛然卻告訴他,他得病是他自己的事,不想把家人也拉進折磨。人一輩子的時間沒有多長,能無憂無慮的開心日子更是少之又少,身邊的人能多點開心,他就希望他們多開心一點。

他倔得讓人心疼,所以老中醫嘴上凶,其實特別關照他。

林沛然堅定說:“想好了。”

老頭反倒把自己氣個半死,凶巴巴喊他重新號脈,然後把他的方子要了過來,撕了張新紙,補上幾味藥。

“你自己想明白,我也不勸你了。不過你心裏有個數,換了醫院別聽年輕醫生鬼款(亂講),手術絕對不能做,切不幹淨的,而且全麻開顱你上了手術台就別想下來了……好在化療效果還不錯,按我經驗,至少給你續了幾個月。不管你還想不想治,最後別苛待自己,該吃藥吃藥,身體虛(舒)服些……”

老爺子喟然道:“想回去就回去吧,多陪陪家裏人,別留什麼牽掛……輕鬆點說不定活得久一點,我也沒少見過完全放棄了最後反而活了好幾年的。”

他在林沛然臨走前,給了他一個擁抱。老頭拍他的背,重重的兩下,“我孫子……也就你這麼大……”

林沛然知道自己表情失控,隻好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不管鄭文軒再問什麼都直搖頭。

可鄭文軒越是問,他的眼淚就越停不下來,他不得已閉上了眼睛。

他躲不回被子裏,就躲在鄭文軒的手掌後麵,深深、深深地呼吸,想要靠這堵住胸腔的力量把湧上來的酸楚全都壓回去。

鄭文軒感受到他長長的眼睫在手心顫動著,將一片濕意攪得一塌糊塗。

過了一會兒,林沛然似乎終於控製住了,鄭文軒這才將手抬起來。他以為,人在病中總會變脆弱,林沛然本性怯懦敏[gǎn],平日裏頑強頂著若無其事的殼子,到了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撒撒嬌反而再正常不過。

第三十章

……

暑意最濃的時候,鄭文軒架不住林沛然的期盼,終於鬆了口。他答應給林沛然騰出一個周末,帶他在D市逛一逛。

林沛然雀躍得快要飛起來,興致勃勃跟他討論自由行的計劃。

小別勝新婚,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他跟鄭文軒中間有那麼多年沒見麵,都沒覺得時間難耐成這樣過。現在,不過重新短短同居了兩個月,忽然這麼一分開,就抓心撓肝地盼著見他,吃喝睡覺腦子裏都掛著他的影子,眉尖放下又上心頭,恨不得能擁有跳躍時間的能力,將所有的分別時間都一口氣跳過去,隻留下甜甜蜜蜜的依偎時光。

『飄定好了嗎?幾點的?飛機還是高鐵?』鄭文軒也壓根兒沒比他好到哪兒去,雖然他麵上不顯,屏幕上倉促打字導致的手癌,卻暴露了他同樣按捺不住的心情。

……

從公證處回來的路上,白玉又跟他確認了一次:“真的不治了?”

林沛然反倒隱隱有種放鬆的感覺,他淡笑著說:“我沒錢了。”

白玉抿了抿唇,“方子還可以繼續吃。”

林沛然搖頭,“我常年在國外,醫保都沒有,吃不起。”

白玉就陪他聊天。

林沛然也沒別的什麼可說,同樣的事他其實已經講過很多遍,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白玉都快已經能背下來他想說的那些東西。

但他還是默默聽著,好像第一次聽一樣。

“……高中的時候,其實我經常聽見班上的女生討論我和鄭文軒,當時羞得要命,又感覺有點刺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