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段(2 / 3)

他從未對一個女士說過如此過分的話,但他還是說了出來,他早已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什麼底線,什麼道德,什麼禮貌……

時間的磋磨將他推進深淵,將他染黑,他早就不是什麼發光發熱的太陽,又何必執著於一點虛偽的“仁善”。

“我聽你的話,是因為不想你動林沛然;我和你虛與委蛇,是因為你情緒穩定才不會對他做過分的事;我這些年不敢和你撕破臉,是因為我是個懦夫,我害怕失去工作、害怕窮困潦倒……我懷著全然無用的大男子主義和自尊,覺得身為主導位就該像個男人,而不是靠著林沛然的收入吃軟飯,所以無論如何不想賭上事業……”

他頻繁請假,找人代班,隻為多騰出一點點的時間,稍微再陪一下林沛然。

但其實,林沛然醒著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他瘦得形銷骨立,眼睛也幾乎失明,每天腦子都痛,痛到最後變成一種麻木,分不清是在痛還是不痛;他不能吃東西,一吃就吐,一吐就是黑色的血;他的肚子有時也會痛,像被一萬根針碾著紮穿,每到那時,他就緊緊抱著自己,嘴裏低低地喊著什麼。

白玉後來總算讀出來,他喊的是“鄭文軒”。

白玉問他:“放下了嗎?真的解脫了嗎?還會難過嗎?”

林沛然關了燈,卻又睡不著,輾轉反側,被窩裏縮了半天,然後實在沒忍住伸出手來,悄悄在黑暗中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銀環。

微涼的觸♪感讓他的心裏又酸又甜,晚上的那些畫麵浮上心頭,醉眼的燈火、牽著的雙手、鄭文軒虔誠又認真向他許下餘生、為他戴上戒指的樣子……一樁樁一幕幕,在腦海裏縈繞不休,怎麼都揮不散。

林沛然默默地想,不知道究竟哪一天,他才能看到鄭文軒大膽牽著他在人潮裏穿梭的那隻手上,戴著和自己一樣的對戒……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

“你看,你們就連相遇的緣分,都是我施舍給你的。”

“…………”貝佳腦內原地炸裂,就差當場升天了。

若非林沛然不在她麵前,她可能會像條瘋狗那樣直接咬上來。

林沛然聽到聽筒裏劈裏啪啦地一陣巨響,還有貝佳分貝過高的怪叫,他既沒感到快意,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驕傲。

他最後跟貝佳說:“姑娘,別把自己弄得太卑微。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強求不來。你可以出於同情心或是善意,心甘情願做同妻,但若將自己的後半生都拴在一個隻把你當工具人的男人身上,不值得。”

林沛然飛速回了個“嗯”。

圖片發過來了,鄭文軒的朋友圈裏,是一組藍天草地的照片。照片裏的貝佳穿著婚紗,抱著捧花,笑得像是最純潔無瑕的百合花,鄭文軒一身燕尾服,騎士般陪她出現在鏡頭前的每一個場景裏。

鮮紅的玫瑰刺傷了林沛然的雙眼。

他的雙手無法遏製地顫唞起來,連手機都拿不穩,截圖隨著屏幕的晃動而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林沛然如同忽然被沒頂投入深邃的海底,身邊的一切聲音、事物都在刹那間離他遠去,唯獨隻剩下鄭文軒朋友圈配圖最上方的一行字——

第三十七章

但他唯一高估了的,就是自己的身體狀況。

D市的某小吃,林沛然心心念念已久,他們前一天基本都在市外遊覽,所以安排計劃的時候,就想著最後一天在市內玩順便解饞。因為非常出名又平民,所以稍微大一點的商圈裏,就能找到好幾家分店。

可這次林沛然是真的扛不住了,他已經許久沒有這麼這麼的難受過,而且還是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