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然捶他一拳,本想說“滾”,到了嘴邊又變成:“去吧。”
他上了車。
有一刹那,林沛然覺得他挺直的背脊,像是趕赴戰場的戰士。
林沛然長長籲出一口氣,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他隨手往兜裏一揣,不經意摸到一串已經被體溫熨得溫熱的東西。
鄭文軒知道,他們的婚事是絕不可能成的。
如此大張旗鼓,也不過是為了給貝佳致命一擊。
自從知道林沛然回來,貝佳每天都在擔心他和林沛然“死灰複燃”,被過度侵犯的隱私讓鄭文軒對她恨之入骨。他用一種半推半就的態度,一邊拒絕,一邊讓事情按照貝佳的心意發展,他要在她覺得控製了一切的時候,給她迎頭痛擊,令她在人前暴露真麵目,令她發狂。
得知他和貝佳的婚事,同事們看他時那種同情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麼忍辱負重的、過分善良的悲劇英雄。
人言可畏,鄭文軒已經毀了她在單位的形象,若要讓她徹底鬆口,就得掰斷她背後的靠山。
她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毀了林沛然,一秒鍾內,林沛然的親朋網絡就能收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證據”。可她多少還明白,隻要她還握著這些,鄭文軒和她之間就還有餘地。
她違背了承諾,私自聯係林沛然,如果林沛然把今晚電話的事告訴鄭文軒,很可能會激怒他,那他就更有理由拒絕自己了。
所以底牌隻有捏在手裏的時候才有威脅性,倘若輕易用出去,隻會逼鄭文軒更肆無忌憚拋下一切跟林沛然在一起。
這通電話,算是一場還沒有燃起硝煙就匆匆落幕了的宣戰,貝佳全副武裝衝進戰場,卻潦草鳴金收兵。
但林沛然也並沒有獲得勝利。
白玉發現,林沛然變了。
自從過完年他從家裏回來,林沛然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雖然他看上去依舊溫柔平和,笑容清潤而溫暖,但在他收起笑容之後,他的眼睛總是籠罩著一種淡淡的憂鬱,怎麼也化不開。
他變得有點遲鈍,無論白玉跟他說什麼,他的反應都平平淡淡;他常常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沐浴在陽光裏,從晨光熹微坐到夕陽西下,讓豔烈的殘陽把他的發尾都染上的濃重橙紅色……然後,他就會問白玉一些養花的技巧,羨慕他能將這些花草照顧得這麼好。
他的眉頭總是微微皺著,固定在一個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寂寞的弧度。但每次回過頭看白玉的時候,眼中又似盛著一江春水,泛起能把堅冰融化的波光。
白玉拿他無可奈何。
“變成白色冰淇淋那樣的狀態,攪一攪尖尖能立起來……”
白玉如臨大敵般拿著一雙筷子,將塑料盆攪得噠噠作響。
他不善烹飪,家裏甚至連個打蛋器都沒有。
好不容易真的被他瞎胡攪打成了乳白的泡沫,加麵粉進去的功夫,就已經消泡了。
最後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是慘不忍睹。
她甚至覺得林沛然說得句句在理,以她的條件,多好的男人找不到?
她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於鄭文軒這個一窮二白的同誌?
她究竟喜歡鄭文軒什麼?
可能是因為追逐光明已經成了習慣,她從小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征服;可能隻是扭曲病態的占有欲;可能……是在她無助的時候,這個人拉她出了黑暗,所以哪怕喪心病狂,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