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2 / 3)

他偷偷跟著他,然後把林沛然從廣場上撿回家……

這些年的反反複複,心存僥幸,優柔寡斷,懦弱自私,都鮮血淋漓地剖開在陽光下,暴露無遺。

……

不知道揍了多久,姚樂陽摔不動了,她太久沒這麼動過手,以至於沒扔幾次反倒自己筋骨疼。她居高臨下盯著鄭文軒,咬牙切齒:“鄭文軒,你是個混蛋。”

鄭文軒躺在地上,淒涼展開笑容,“是啊,我是個混蛋。”

他眼角有淚,順著臉頰劃進耳朵裏,融進鬢發消失不見,“我就是你小說裏那種自私自利、無能又渣的渣攻,什麼為他好,什麼苦衷,跟他的苦難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我多希望有人能狠狠痛罵我,把我罵到塵土裏去……你這人嘴巴不夠毒,就連打人都沒以前疼了。”

姚樂陽就這樣沉默盯著他。

他說:“我早早地因為任性妄為,和家裏斷絕了關係,所以我一直自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要打拚出一番事業……我背後什麼都沒有,隻能往前……可就算如此,我其實也比不上林沛然,他的年薪是我的好幾倍,是我再打拚十年也比不上的數字……我不過是為了一點點沒必要的男人的尊嚴,對他的傷心視而不見而已。”

“不是不心疼的……怎麼可能不心疼呢……可若要我放手,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我放不下啊,我就是放不下啊……隻有他,哪怕我什麼都不要了,也不肯撒手……”

“他會生病,都是我的錯,是我許諾了他一生卻沒把他照顧好……”

“我是個爛人,爛透了。如果——”

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住,眼中的光華黯淡下去,是對他自己最深的恨意。

……求求你活著。

在那之後,鄭文軒開始賣力地學架子鼓。

姚樂陽大學是另一個樂隊的鼓手,教他打不太難的節奏並不費太多時間,節奏感好的人手腳分離隻要練習一段時間就能輕易上手,但鄭文軒對別的節奏型並不感冒。

他一遍一遍敲著《Time is running out》的節奏,好像根本不知道疲累,不知道厭煩。

隻一個星期,他就把姚樂陽的鼓棒敲斷了。

她輕飄飄的一句應承,寄托了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怎樣的羈絆、眷戀和期待,她永遠也體會不到。

所以在失去之後才想著彌補,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的。世上沒有後悔藥,時間也不會倒流,錯過的東西永遠是錯過。

但若一直沉溺在過去的傷痛中,不僅會浪費了現在,連未來也會一並失去。

所以,哪怕明知就算寫完了這個故事,林沛然也再也沒機會讀到,她也還是動筆了。

她說,“我要知道全部的細節。我拿到了沛沛的記憶,得到了白玉的旁述,但我猜不到你的想法。你若不講出來,他的故事永遠不完整。”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無論任何時候想起他,你的嘴角都會情不自禁上揚。你恨不能將全天下最美好的東西都親手奉到他跟前,若他皺一皺眉頭,你的心都跟著顫。

他喜歡安靜,安靜又溫柔,總是靜靜地接受你的牢騷和調侃,然後用那雙如水的清潤的眼睛對你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

為了他一個笑容,你可以高興得在床上翻來覆去數個小時,在被子裏偷樂到天明。

……

鄭文軒看了看她,也站起身。

猝不及防的視野顛倒,他冷不丁被掀翻在地,四肢百骸猛地砸在地上,鈍痛令他清醒了一瞬。

姚樂陽說:“起來。”